五娘真的是沒眼看了:“你不要再逗他了,等一會他要是不吃了,你又得哄,”說完她家男人,她轉頭就細聲細氣地跟兒子說:“你現在爬不上榻是因為天冷,你穿得太多,手腳不便利才這樣的。”
原本已經被他父王打擊到的小算盤都準備放下手裡的雞腿了,結果他母妃這話一出,他手裡的雞腿就挨上了他的小嘴:“盤盤知道。”
太後摸了摸小算盤的腦袋,就拿過虎頭帽,讓昭親王給她大孫子戴上,小算盤也配合,由著他父王給他戴了反帽子。
一家子人,用了團圓飯之後,五娘跟昭親王夫妻就回了凝輝院,而兩個孩子依舊留在重明堂陪著太後。
凝輝院裡,五娘洗漱好之後,就倚躺在床上出神。沒一會昭親王散著發便進來了,就見他家媳婦呆呆的樣子,不由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怎麼這幾天我總是見你發呆?”
五娘笑了:“景元昭,我有沒有說過遇見你是我的福氣?”前幾天舅母跟她說的那些話,她最近一直在想,想了才發現,自跟她男人成親之後,她似乎從未壓抑過自己的天性,而她男人竟也全然接受她,從未試圖要改變她,有時候,遇著事情,他甚至會問詢她的意見。
這樣就導致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是否已經越界,做了許多當下女子不能觸碰的事?西北建城、西北稅收賬務、組建商隊等等,這些她都有份參與,甚至至今西北的所有賬務依然都走她手裡過,可她男人卻從未忌諱過她,這是她的幸。
昭親王聞言一愣,笑問:“你這是良心回來了?”對他媳婦,他一向很有信心,當然也很包容跟放任她:“不過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氣。”畢竟不是隨便什麼女人都能跟得上他的想法的,他媳婦可以說是千裡挑一了:“所以咱們以後互相都要對彼此好一點,不能因為有了兒子,就忘了我這個夫君的好。”
還真是見縫插針,五娘朝他翻了個白眼:“那兩個小的,好像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她一個人也生不出來,要不是他使勁折騰她,怎麼會有兩個?
昭親王無言以對了,這的確是他的錯,明明他是想要閨女的,結果又來了一個小子:“那我以後小心。”不過他還是想要閨女,不然他媳婦庫房裡那些他早些年間尋回來的漂亮物件豈不是要便宜了那倆小子?
五娘老臉一紅,這男人真是越活越回去,還越來越不正經:“你說等咱們安穩下來,我建立一座女子學堂怎麼樣?”這也是她最近一直在想的,改善女子地位,就得循序漸進,慢慢來,想要一步登天那隻能會被摔死。
昭親王挨著五娘躺下了,手臂伸了出去,環著她:“這才是你最近一直在細想的事吧?”
“是,”五娘沒有否認,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偎依在他懷裡:“看了彥先生寫的那本《帝後與臣婦》,我覺得像母後那樣的女子真的要比很多男子來的出色,可是她們出生就已注定要一生困守後院,你不覺得可惜嗎?景元昭,我就想建立一座女子學堂,教女子讀書識字,我覺得多認些字,多讀寫書,多學些本事,她們遲早會自己立起來的。”
昭親王看著懷裡的媳婦,心裡滿滿的都是驕傲與得意,這個慧智過人的女子是他的妻子,真的是老天垂憐他:“如果你想要建立女子學堂,那你最近就好準備起來了。”
“什麼意思?”五娘有點吃驚:“你的意思不會是年後咱們就要回京了吧?”
“沒那麼快,但也不會太久,”昭親王有什麼事基本不會瞞她:“黃石青既然已經投了我,我自然不會留著他吃乾飯,京城他已經清好了,而且還有南鷹他們在,暫時不會算是乾淨了。等外麵的氣氛再好一點,我就準備豎旗了,到時沒有意外,我們就會直入京城,建立新朝。”那個時候,趙寅估計也已經圈地為王了,等京裡太平了,他就要派兵圍剿東南軍,那將又會是一場大戰。
對新朝,五娘現在是充滿了期待,也許她跟他真的可以建立一個不一樣的朝代:“我會好好準備的,明天,不,後天,我就把母後、我娘還有舅母都召集在一起,我們大家集思廣益,女子學堂一定能夠建立起來的。”
“媳婦,我好不好?”昭親王見他家媳婦現在是誌得意滿了,就開始不安分了:“你看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但從不阻攔,還全力支持,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再好一點?”他說著話,就用下巴去蹭五娘的脖頸處。
五娘立馬翻了一個身:“明天還要早起,不許鬨。”
這哪能成?昭親王死皮賴臉地握著他媳婦的小手,往他身上放:“你不能這樣對我,那幫老爺們說的果然不錯,你們這幫婆娘生了兒子,等站住了腳跟,夫君、相公就成了可有可無了,反正你們有兒子……”
五娘一骨碌翻過來,湊上去,用嘴堵著她家這個怨夫的那張嘰裡咕嚕的嘴:“不許再廢話了,快點。”
“哈哈……,”昭親王覆了上來,笑說:“什麼快點,咱們慢慢來。”
這個年一過完,昭親王就忙得徹底不見人影了。而五娘也把她的想法跟太後幾人說了,隻是沒想到最支持她的不是莫氏,也不是她娘,而是太後。不過事後細想,她也能品味出一點,也許太後在經曆了幾十年的宮闈爭鬥,早就已經見識過女人的狠了。
在莊子裡的幾個女子忙著女子學堂的事,無暇顧及到其它的時候,外麵已經鬨翻了天。
自《帝後與臣婦》被推而廣之後,外麵的百姓就炸開了鍋,原來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是位奸生子;原來先帝跟韓氏算計害死太後的嫡長皇子,還讓個見不得人的孽種頂替了太後嫡長子的位置;原來太後一直過著那般苦日子……
“真真是作孽啊,”一位進城的婦人,拿著已經濕了半邊的帕子捂著雙眼:“也得虧太後忍著,不然要是被那兩賤人給折騰死,那豈不是就便宜了賤人。我說韓國公府那樣的門第怎麼就突然被滅了呢?敢情是知道了那賤人跟那位的醃臢事了。”
“誰說不是呢?”邊上的老爺們也搭上一句:“那位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太後懷著的可是他正正經經的嫡長皇子,就這麼被個女人一哭二鬨的給……哎……,他真的是……真是糊塗,虎毒還不食子呢,畜生不如。”
“要我是那昭親王,我就反了他,一個孽種罷了,還真的當自己是太後生的不成,”前麵的老太太更是恨,她家老頭子也是個不學好的:“就這樣還糟踐太後,我說怎麼太後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去樂山寺裡為國祈福呢?等親兒子回來才把她從山上接下來,豬狗不如的東西。”
“像先帝那樣殘害自己骨肉的,就該斷子絕孫才對,”一個虎目老婦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什麼東西,原配嫡子不要,竟要個孽種,斷子絕孫都算是輕的……”
萬民謾罵,民憤衝天。就在這時西北傳來,太後嫡子昭親王棄姓豎旗為昭,自立為王的消息,百姓聞之竟歡呼一片。也就是這個時候京裡才傳出景室皇朝因內鬥已覆滅的事兒,人們才意識到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