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去年年底,她圖的東西全部都破滅了,她那種性格的人,怎麼可能還會繼續跟著江見海在鄉下吃苦。江見海不離婚,她也不可能被一紙離婚書綁在這裡。
雖說劉瑩當初為了嫁給江見海得罪了娘家的父母,但她的父母是正常的父母,是疼劉瑩的,所以隻要劉瑩認識到錯誤回個頭,她的父母大概率是會原諒她的。
天底下也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寧金生和胡秀蓮,隻把女兒當工具,丟了臉就不認了。多的是真疼愛自己的女兒的父母,怕女兒所嫁非人,怕到婆家受委屈,怕各種東西。
劉瑩的父母若和寧金生胡秀蓮一樣,當初又怎麼會和劉瑩直接鬨翻。他們可能巴不得劉瑩嫁給江見海,從江見海這個三婚男手裡狠狠敲一筆彩禮呢。
寧香對劉瑩會逃跑這事沒有半點意外和好奇,江見海不同意和她離婚,大概是為了賭一口氣。他風光有錢的時候劉瑩跟著他享福,現在他什麼都沒了回到鄉下,劉瑩轉頭就要踹了他,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總之已經落到了這種境地,他不好過也不會放劉瑩好過,自然不會同意離婚。
寧香對江見海和劉瑩是怎麼鬨離婚的,有沒有動手之類的都沒有興趣。她捕捉到王麗珍話裡的另一個信息,隻看著王麗珍問:“江見海去縣城擺地攤了?”
王麗珍點點頭,“聽說是當領導享福享慣了,根本就不願意下地去乾活掙工分,嫌太累了。那他帶著老婆和三個孩子總要吃飯的呀,不知道從哪找來的貨,就去縣城擺攤去了。”
寧香當聽故事笑一下,“這麼有想法,那應該做得還挺好?”
王麗珍撇撇嘴,“好不好不知道,他那城裡媳婦跑了以後,聽說擺攤的時候他跟人打了一架,兩邊都打破了頭,去醫院縫了好幾針。好像因為他賣東西的時候對人不熱情,人家看他不順眼,吐口水罵了他一句臭擺攤的,他當場就發瘋跟人動手了。”
“他是當領導當慣了你曉得哇,之前都是被人捧著的,氣性被養大了呀,哪能受這些委屈這些氣。在村裡不種地去擺攤,人家本來就非常瞧不起他,說三道四的。接著老婆又跑了,樁樁件件都是最傷他麵子的。在村子裡一直被人指指點點,他心裡肯定早就不舒服。”
“偏他打的那個人,聽說又是縣裡最不能惹的人,後來他隻要去縣裡擺攤,人家就帶人過去一起打砸他的東西。報警人家也根本不怕,那都是局子裡的常客,進局子跟回家一樣的。蹲幾天放出來了,沒事乾繼續找他鬨,不讓他好過。後來他換到公社的小集裡擺攤,還被人過來鬨過幾回。惹了無賴沒辦法,最近聽說,他好像攤也不擺了。”
寧香低下眉,嘴角還是微微牽著沒放下,心裡則默默想著——江見海當時重生回來,心裡揣著劉瑩跟她離婚的時候,應該死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他前世得意了一輩子,過的那可是人上人的日子。這一世重生回來的時候也是當的廠長,是這個年代最受人仰慕羨慕的領導,走哪不是被人捧著供著,心氣確實早就被捧得低不下來了。
一朝從雲頭上跌下來,所有人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以前的恭維變成現在的瞧不起,一般人都是適應不了這種心理落差的。
很多人會因為適應不了這種心理落差,變得墮落頹廢一塌糊塗,甚至有自殺的。這得心理素質極其強大,才能受得了這種落差,才能忍辱負重東山再起。
他因為知道時代的契機與變化,在被雙開後回鄉之初,大概一開始還是勉強穩住了心態的,也是想忍辱負重東山再起的,不然也不會拚著不要臉麵出去擺小攤。
但劉瑩因為不想過苦日子跟他鬨離婚,沒鬨成功又直接跑路,村裡關於他的風言風語更加多起來,所有人看到他都會眼神亂飛嘀嘀咕咕指指點點,他的心態估計就慢慢穩不住了。
心態崩了還能乾什麼事,乾什麼都不會成的。
寧香沒說話,王麗珍繼續說:“想想也是唏噓得很,之前他家多風光啊,是我們整個公社都排得上的富裕人家,誰見麵不客客氣氣叫他一聲江廠長。現在好了,淪落到這種地步,人人都能上去踩一腳。我看這輩子啊,怕是也找不到媳婦了。”
對其他的寧香沒有什麼想說的,不同情他也不打算笑出來,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但說到媳婦這個,她抬眉看向王麗珍,開口說了一句:“他就不配有媳婦的,都是報應。”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嘍,祝大家都有個美好的小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