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相走過去,拱手,“陛下。”
皇帝笑著指了指對麵,“來,皇莊上剛進的葡萄,來嘗嘗。”
馮相走到對麵坐下,捏了一個嘗了下,“粒粒飽滿,味道酸甜,今年皇莊上的葡萄長得不錯。”
皇帝笑著說:“你要喜歡,等會出宮帶些回去,你家孩子小,定然喜歡吃這個。”
“多謝陛下,那臣就厚臉拿些回去給平兒他們了。”
“怎麼光拿給平兒他們,不給風兒?這是厚此薄彼?”皇帝笑著打趣。
馮相捏了一個葡萄,“我昨兒有事,派他出去了。”
皇帝笑容淡了一些,“哦,去哪了?”
“前些日子盧質寫了本詩集給我,我幫他校正完了,就讓風兒送去了。”馮相隨口說。
“是麼?隻是送個詩集?”皇帝看著旁邊這盤葡萄,“那你夫人昨日帶著孩子為什麼也走了?”
馮相吃了顆葡萄,不緊不慢地說:“剛剛忘了,臣夫人昨天和臣因為風兒的事賭氣,回娘家了,看來臣隻能辜負了陛下的葡萄了。”
“馮相!”皇帝勃然大怒,“你是在敷衍朕麼?”
馮相起身,拱手,“臣有罪!”
“你!”皇帝用手指著馮相,“你這是當著朕的麵欺瞞朕麼!”
馮相默然。
皇帝喘了一口氣,“朕問你,風兒,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彆想狡辯,朕算過,他懷上的日子,正是當年朕去你老家的時候!”
馮相閉上眼,“不是。”
“那他是?”皇帝盯著馮相。
馮相歎了一口氣,睜開眼,“陛下既然問,想必已經猜出來了,何必再要臣多言。”
皇帝驟然起身,“他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先帝的兒子……”
皇帝在屋裡轉了兩圈,終於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突然轉頭看著馮相。
“所以那天大殿上,你才不顧名聲要當眾認他,好啊,好啊,馮相,先帝死了十七年,你還能為了他的兒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自砸名聲,你夠忠心,可你想過朕麼,朕和你相識三十年,君臣十七年,朕對你什麼樣,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朕麼,看著朕在大殿上替你背鍋,被你當傻子耍,你好得很啊!”
馮相平靜地說:“當時事發突然,臣當眾認下也是無奈之舉,並未想到陛下會因顧惜臣的名聲替臣背鍋,此事,是臣情急之下思慮不周。”
“好一個情急之下思慮不周,這事要不是李琪驟然發難,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抹平此事,馮相,朕是不是得等哪天他造反殺到朕麵前,朕才知道你還給先帝養了個兒子,養了個餘孽!”
馮相猛然抬頭,“陛下,他還隻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
“孩子,他都十七了!他就算一時不知道,他能一輩子不知道,他隻要知道,你覺得他會安安分分的,可笑。”皇帝嗤笑一聲。
馮相看著皇帝,“這麼說,陛下是容不下他了?”
皇帝覺得好笑,“你覺得朕會養虎為害麼?”
“好了,臣知道了。”馮相說了一句,突然一把端起旁邊的葡萄碟子,摔向桌子,然後撿一塊碎瓷片,劃向脖子。
“那臣今日,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