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撓撓頭,“那個,我是小地方出來的,可能見識短一點……”
丫的,他娘隻精通琴棋書畫,他叔隻精通槍法,沒人教他這些啊!
鄭言卻搖搖頭,“可你知道麼,如果是四十年前,哪怕目不識丁田間百姓,都不會不知道這個名號。”
林風目瞪口呆,鄭家這麼出名。
“前朝世家門閥盛行,雖然有科舉,可科舉不過剛興,真正做官,還是世家子弟,而我鄭家,就和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範陽盧氏、太原王氏乃是當時最鼎盛七家,被人稱為五姓七望。”
“這個我聽過!”林風弱弱得舉手。
“那知道當年的五姓七望有多麼厲害麼?”鄭言問。
林風搖搖頭。
“整個前朝,我鄭家,出過十二任宰相!”鄭言自豪地說。
林風目瞪口呆,十二個,一個朝代總共還有多少宰相,你乾脆說宰相都被你們幾家分了得了。
林風頭一次認識到傳說中五姓七望的恐怖。
“隻是一切,都隨著前朝的破滅成為曆史,當年前朝破滅時,各地藩鎮異起,各藩王更是視五姓七望為肥肉,或打壓或蠶食,偏偏五姓七望是以文治家,比不上兵匪,亂世二十年,多少世家子喪生於兵亂之中,多少世家典籍毀於戰火,等到新朝初建時,世家子弟再聚在一起,甚至連族譜都找不到了。如今世家子弟雖然仍然在朝中為官,可終究已沒有當年的聲望,就像為父,都已年過四十,還不過一小小刺史。”鄭言感傷道。
林風聽到前麵還挺同情的,可等到最後一句,直接無語,小小刺史,刺史是正三品好不好,是封疆大吏啊,相當於後世省/委/書/記,就算古代州有點小,那也相當於市/委/書/記,咋在你眼裡就那麼委屈了。
你不想當可以送我啊!
果然人之悲喜,不可共通。
林風此時也明白鄭言為什麼非要認他做兒子了,準確的說,鄭言不是看中了他,是看中了他這身武藝。
鄭言的家族中都是文人,都是世家教導出來的謙謙君子,這樣的人做官行,可真遇到戰亂,就隻能被宰的份,就像今天的車隊,那麼多護衛,那麼精良的裝備,居然拚不過比他們還少的土匪。
而今天他的出現,讓鄭言眼前一亮,起了招攬之心,如果他開始沒說和鄭言的關係,鄭言大概會以客卿招攬他,而他不小心說了和鄭言的關係,鄭言就順水推舟打算認他做兒子。
畢竟上陣父子兵,林風雖然窩在江南小城,也經常聽到有些大人物認一些青年武將做養子。
果然,林風就聽鄭言說,“我如今有兒郎二十七,除了剛出生的幾個,大多習文不習武,風兒你卻習武,若你到我家,我家中府兵可由你掌管,而且為父乃許州刺史,也可以直接舉薦你參加武舉,想必以你的身手,定然能大放異彩,再加上我鄭家的人脈,以後平步青雲也不是難事。”
“你舉薦我做官?”林風詫異。
鄭言笑著點點頭,“風兒你長得好,武藝也好,隻要有個好的出身,入朝為武將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我需要做什麼?”林風問,他可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
鄭言搖搖頭,“你年紀還小,不懂這裡麵的道道,你隻要是鄭家子弟,在朝中做武將,握有一定兵權,對鄭家就有天大的好處。”
鄭言還笑道:“風兒你長得如此好,要是再能被哪個握有兵權的節度使看中,成為乘龍快婿,那鄭家就更無憂了。”
林風恍然大悟,鄭家不是希望他乾什麼,鄭家是希望通過他能有一定兵權,保障家族。
不得不說,這一刻,林風是真心動了。
看到這份留檔,再加上玉佩,還有曹家這不尋常的認親,李琪要再猜不出大概,那真是白活這麼大了。
隻是,李琪也被自己猜出的內容嚇到了。
那位素來被皇帝讚有君子之風,私下居然也能搞出這些事。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感慨了幾句,李琪隨及激動起來,這風月之事,最難澄清,不管這事是真是假,隻要爆出來,那就是□□裡進屎,想洗也洗不乾淨。
想到借此能讓那個人名聲大損,李琪一陣暢快,他憋屈十幾年,終於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了。
不過李琪也知道那位位高權重,輕易流言傷不著,並且那位名聲向來很好,若以流言,說不定不僅不能讓人信服,反而會讓那人有準備能反擊,所以思前想後,李琪決定,他要在祭天大典前的大朝,驟然發難,打那人一個措手不及。
*
隨著既定的祭天日期越來越近,整個行宮也忙碌起來。
雖然皇帝和隨行的百官都不是真為了祭天才來的,可既然來了,本著心誠則靈,大家對祭天一事還是很重視的。
而京城政事堂兩位留守宰相,也處理完政務,匆匆趕來汴京。
祭祀時,除了皇帝主祭,哪位宰相念祭祀詞,哪位宰相捧香爐,亦有規矩,是不可缺席的。
於是等祭祀大典開始前,朝中重要的官員,算是在行宮聚齊了。
而按照慣例,祭祀前,會開一次大朝,安排第二日祭祀的各種事宜。
……
大殿上,文武百官像往日一樣,分站兩列,陪皇帝一起上著朝。
不過比起往日的大朝會上的肅穆,今日朝會氣氛倒很是輕鬆,甚至有些散漫。
畢竟今天隻是來聽聽明日祭天的各種要求,也沒什麼大事,大家帶張耳朵來就行了。
皇帝和三位宰相亦是如此。
所以等禮部尚書嘮嘮叨叨念完各種明日祭天要注意的事項,皇帝打了個哈欠。
“眾愛卿還有什麼要說的麼,要沒有,就散朝吧,等明日祭天……”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李琪突然出列。
皇帝一愣,不明白這時候還有什麼事,隨口問,“愛卿要奏何事?”
李琪突然長長一揖,大聲說:“臣彈劾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馮相,孝期狎妓,並與教坊女子生有一子,臣彈劾汴京刺史曹鄶,為替宰輔遮掩,知法犯法,私認其子!”
此話一出,整個朝堂一片寂靜,連禦座上的皇帝都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