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真素成和尚了?(1 / 2)

春日妄想 江蘿蘿 10567 字 8個月前

明月高懸, 照亮悄悄的夜。

機車穿梭過湧動的草浪,送自由的靈魂奔向遠方。

那天夜裡,他們聊了很多, 比如溫瓷最好奇的生活狀況:“你好像很適應野外生活,也不怎麼挑剔。”

“這也算野外?”盛驚瀾隻覺得是小菜一碟,“以前去過的考古遺址比這更偏僻, 能提供的條件有限, 自然就習慣了。”

“你們會經常去現場考古嗎?”

“有段時間去得比較頻繁。”

小時候跟外公一起去過,上學後也有實習經曆。

“環境很惡劣嗎?”

“看情況, 有些考古遺址有駐地挖掘團, 每天起早貪, 麵朝黃土背朝天,風吹日曬都很正常。”

他一副老生常談的口吻, 跟平日作風截然不同。

“怎麼確定哪裡有東西,用機器勘測嗎?”

“的確會用到一些儀器探測,不過在劃分探方後,還要用鏟。”

盛驚瀾像在講課,又像一本百科全書, 回答她的每個問題。

“鏟?”溫瓷聯想到記憶中的小手鏟, 或是農家作物時的鋤頭, 就那麼一點大, 要挖到什麼時候?甚至不是每個地方挖下去就有收獲。

“垂直取土,根據土質、顏色和結構區分土層……”這又牽扯上地質學方麵的知識。

親生經曆過的事情講述起來遠比課本文字內容豐富, 溫瓷在聆聽的時候偷偷看他。

盛驚瀾起來的模樣像講學時的先生, 又格外生動有趣,連孤冷的月光都要偏愛幾分。

以至於溫瓷回到南城,也總是回憶起那個彆有風趣的夜。

回到南城後, 溫瓷偷偷跟外婆講到她在榕城所見所聞,隱瞞了關於盛驚瀾的事情,坦白自己重新摸機車的感受。

宋蘭芝聽了直拍她手背:“你這趟出去玩得很開心。”

“是啊。”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特彆是那晚的風和月讓人難忘。

“年輕人,就該多出去走走。”宋蘭芝想起自己年少成名,被那些名頭束縛住,回頭一看,自己的歲月裡全是跟刺繡相關的東西。

雖然她不曾後悔,但難免有些遺憾,孫女還年輕,正是享受的年紀。

溫瓷陪外婆聊了好半天,又把從榕城帶回來的伴手禮送到大家手裡,隻有母親那份,她是直接放進去的。

回到熟悉的房間,溫瓷打開抽屜,找到裝美人鐲的盒子,再次把那枚通體碧綠的鐲子戴進手腕。

六月餘下的日子,她跟盛驚瀾在不同的城市忙得不可開交。

七月中旬,榕城博物館和考古所聯合舉辦的瓷器展順利開辦,盛驚瀾的修複工作也圓滿完成。

盛驚瀾直接從榕城返回景城,喻陽親自去接的機。

不為彆的,就怕這位行事乖張的少爺一不留神又跑彆地兒去了。

“寧城博物館送來一副古畫,前天剛到工作室。”喻陽開車過來,在機場接到盛驚瀾的時候就開始給他“安排”後續任務。

盛驚瀾抬手按住腦門,隻覺額頭突突的跳,說話也不客氣:“生怕我太閒是吧?”

“也不知道是誰在硬生生在南城耽擱個月。”喻陽早已習慣他這幅嘴上不饒人的德行,“這次去榕城沒認識幾個?”

盛驚瀾白他一眼。

沒有聽見反駁,喻陽驚訝地笑出聲來:“你從國外回來,真素成和尚了?”

前兩年,盛驚瀾跟家裡鬨了矛盾,家裡人還等他認錯,誰知這家夥轉頭就飛去國外,一待就是兩年。

近一年來,家裡祖母念叨,恰好盛驚瀾學業結束,這才返回國內創辦工作室的事。

他沒有對外宣揚,家裡人都不清楚,平時喻陽在幫忙打理,從中獲取的分紅不低。

盛驚瀾並不操心那些運營和接線的瑣事,隻喜歡收藏一些古董珍玩,但他並非“真愛”,而是看中了那些東西的價值。像是前年,拍賣會上有一副不被看中的古畫落在盛驚瀾手裡,轉手就被他揭開真正的身份,引來收藏家的追逐。

甚至,他能憑一己之力影響一件拍品的價值。

拿到托運的行李,喻陽自覺幫他拎上車,準備出發的時候才問:“你現在打算去哪兒?”

盛驚瀾不假思索道:“回趟老宅。”

喻陽比了個手勢,說:“OK。”

盛家世代繁榮,久經不衰,從盛驚瀾的爺爺到盛菲菲,已經是第四代。

盛老爺子有過兩任妻子,在年輕時與第一任妻子育有大兒子盛世,也就是盛菲菲的爺爺。

後來發妻去世,年過四十的盛老爺子迎娶了年僅二十七歲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盛驚瀾的奶奶。

如今,盛老爺子去世十餘年,盛老夫人也年近八十。

盛驚瀾回家沒驚動旁人,隻有負責大門的保安開門相迎。

青石板鋪路,鵝卵石鑲於其間,穿過月洞門,聞見清泠流水聲。疊石理水,園林之勝,作為景觀建在家中,可見主人家對設計美的追求和財力。

邁上條石砌築的踏跺,盛驚瀾走進盛老夫人居住的院落,周圍靜悄悄的,半扇門開著。

盛驚瀾進去的時候,閒情逸致的老人躺坐在椅子,搭在椅托上的手指也跟著複古留聲機裡播放的聲音打轉畫圈。

盛驚瀾在旁邊站了會兒,見老人絲毫未察覺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發出聲音:“奶奶。”

沉浸於樂聲的盛老夫人緩緩睜開眼,視力下降的老花眼使她看得不太真切,又慢悠悠用那雙布滿皺紋的手,將掛在身前的眼鏡戴上。

“驚瀾。”盛老夫人輕喚了聲孫子的名字,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回來了?”

“回來看看您。”盛驚瀾彎腰準備親手給老人家倒杯茶。

也不知老太太從哪裡變出的拐杖頓,對準他的腿就敲了一下。

盛驚瀾立馬跳開,咧牙道:“奶奶,兩個月不見,不至於這麼恨我吧?”

“你還知道回來?”老太太多年保養得宜,訓起人來絲毫不見蒼老之態,“過年那陣罵了你敗家,你就跑外邊去躲清靜,你說說,今年你在家待過幾天?”

“我不得自覺一點,省得您老看我不順心。”

老太太嗤聲,故意提他那些荒唐事:“你要真想讓我順心,就趁我還吊著這條老命,趕緊把婚結了。”

知道她心裡打的什麼算盤,盛驚瀾並不附和,捏了捏手指,滿不在意道:“有這個時間,不如操心操心你的大孫子。”

“大孫子要操心,小孫子也不能放過。”老太太放開拐杖,如是說到。

上學那陣聽說他桃花不斷,家裡人氣得不行,畢業後盼他早點收心,這麼多年愣是沒帶回來一個。

盛老太太還記得這臭小子當初的混樣,臉上在笑,眼裡全是戲謔:“把她們帶回來,湊足球隊呢?”

壞得不行,爹媽都管不住。

她看著小孫子那樣兒,又氣又心疼,要不是因為親爸媽的疏忽,或許盛驚瀾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老太太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又說:“你才回來,好歹去見見你媽。等會我打個電話叫你大哥回來,晚上一起吃個飯。”

“嗬。”他跟盛憬言從小到大就看對方不順眼,也就家裡這位老太太,一門心思想要兄弟和睦。

小孫子難得回來一趟,老太太不肯放人,非要留他在家裡住上兩天。盛驚瀾倒也無所謂,老太太快滿八十了,他姑且當一次孝順的孫子,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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