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十裡紅妝,永不負卿卿……(2 / 2)

春日妄想 江蘿蘿 20229 字 8個月前

可惜盛驚瀾並不領情:不勞您費心,我自由安排。”

盛齊天難得低頭:“你先前不是想要你大哥的股份?你要是願意,我隨時可以安排你進公司。”

盛驚瀾:“不必。”

盛齊天臉色逐漸難看:“你大哥這樣,等我百年之後,盛家還是要由你繼承的。”

盛驚瀾隨意拍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打算入贅溫家。”

“入贅?”聽到這兩個字,盛齊天的真麵目頓時暴露,“我盛齊天的兒子怎麼能給人當上門女婿!你真是要氣死我。”

“結婚就不請你們了,你們受不起她的禮。”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次把盛家鬨得雞飛狗跳。

坐在樓下的溫瓷聽到動靜,猛然起身,見男人颯颯地從樓梯間下來,她伸手,輕拽他衣袖:“驚瀾,我們走吧。”

他任由溫瓷拉著走出盛家,突然低聲冒出一句:“看他生氣,我就高興。”

他記仇,背叛者絕不原諒。

可聽到這句話,溫瓷就明白,他心裡還是介意。

她握起盛驚瀾冰涼的手,往自己臉頰貼了貼:“我們回家吧。”

有些人,需要用一輩子去治愈童年的傷痕。

好在,他們還有一輩子。

*

元旦一過,盛驚瀾的生日也就進入倒計時。

生日當天,男人破天荒地在朋友圈曬出與生活相關的消息,兩本結婚證和一雙十指相扣的手。

盛菲菲感動涕淚:“小叔真體貼,省了一份禮物。”

周賀臨:“你上當了,份子錢更貴。”

盛菲菲:“……”

這是盛驚瀾特選的日子,他要用全新的節日去覆蓋曾經不好的記憶,溫瓷都順著他。

領證之後,兩人開始挑選請帖材料和樣式,裡麵的內容由溫瓷親筆手寫模板打印,賓客名字則由兩人親筆填寫。

伴手禮隨請帖裝在紅盒子裡一起發出,每一份都堪比精品禮物。

三月,盛驚瀾帶溫瓷去定製了一把適合她的紅色油紙傘,又請老工匠按照傳統手法製作一堆龍鳳花燭,這些都是大婚當天需要的物品。

四月,結婚所需用品基本準備妥當,從華麗的鳳冠到鑲玉的婚鞋,溫瓷全部試了一遍,隻差一把扇子。

他們最不缺的就是繡扇,溫瓷準備自己動手時,唐琳琅忽然送來一把合歡扇:“給你的。”

溫瓷不明所以。

自從她離開玲瓏閣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偶爾因工作事情見麵,也不怎麼熟絡。

見她愣著不接,唐琳琅直接把盒子放旁邊:“我雖然刺繡技術不如你,但也還算不錯,拿出去不丟人。”

聽她彆扭的言語,溫瓷打開了盒子,從扇麵刺繡的色澤精美度到扇柄和扇框的材質都屬上等,的確是精良製作。

“溫瓷,你的鐲子不是我故意打碎的。”時隔多年,唐琳琅再度提起那段往事,包括溫瓷不知道的真相,“老師也並沒有一味地偏袒我,那天她罰我跪了一晚。”

她不想被彆人恥笑,所以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誰也沒說,直到今日。

“你知道這些年,為什麼老師極力栽培我,卻不願你掌管玲瓏閣嗎?”

“因為她說,你不喜歡那樣的生活。”

作為母親,溫茹玉又怎會不知女兒的向往,她不善表達,也不願告訴女兒自己做了多少。

溫瓷將扇子放回盒子:“你為什麼突然告訴我這些?”

“你都要嫁人了,我再藏著這些挺沒意思的。”前幾年,她還想著跟溫瓷爭一爭、比一比,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看到更廣闊的世界,憑自己的能力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忽然就覺得從前的自己很幼稚。

“我在十八歲那年就跟老師簽訂永遠生效的協議,我在溫氏終身所得的資產,都要分你一半。”

“聽起來像霸王條款是不是?但其實也很公平,她成就了現在的我,而我要保她女兒一輩子享樂。”

溫瓷詫異抬眸。

唐琳琅口中所說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事。

唐琳琅凝視著她,這是這種不染俗世的眼神,讓人又愛又恨:“你有良好的家世,即使什麼都不做都有那麼多人追捧你、愛你,我當初嫉妒你的,你什麼都不懂,還把我當姐姐。”

“我現在也怎麼不喜歡你,但是溫瓷,我祝你幸福。”

該說的話說完,唐琳琅沒有過多停留,轉身時聽到背後傳來的小聲嘀咕:“我也不喜歡你。”

唐琳琅背對她,沒有回頭。

她想起那個雨過天晴的午後,拘束的她跟在溫茹玉後麵,在漂亮的院子裡見到穿著長裙即興跳舞的女孩。

“琳琅姐姐,你以後都要住我家嗎?”

“太好了,我有姐姐了。”

女孩一塵不染,長了一雙她有生以來見過最純粹的眼睛。

*

五月。

眾人期待許久的日子終於來臨,溫家屋內外全部掛紅綢,貼囍字,方圓幾裡都知道溫家要辦喜事。

出嫁前,溫瓷住回溫家,以蘭湯入浴,迎來出閣禮。

今日主持出閣禮的是宋蘭芝請來的行家,能言會道,熟悉一切流程。

“禮請執禮為新婦挽麵。”

身著嫁衣溫瓷端坐中央,在主持人的吉祥詞中,喜娘手執紅線交叉呈十字,以熟練的手法替溫瓷開臉。

“禮請新婦母親執檀木梳,為女梳頭。”

溫茹玉拿著梳子來到女兒身後,一手輕柔地托著她那滿頭青絲,彎腰下去,一梳到底。梳子脫離發尾才起身,每一下都如此。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愛共齊眉;一梳梳到尾,此生榮華又富貴;三梳梳到尾,兒孫滿堂把膝圍。”[1]

三梳到尾,溫茹玉緩緩直起身,執柳枝驅邪避祟,灑添富貴。

點紅燭,請香告祖,向天祈福。

“禮請新人盟誓。”

盟誓之詞,正是盛驚瀾親筆寫下的婚書。

溫瓷虔誠念道:“高堂在上,立此書為證。”

盛驚瀾重複:“高堂在上,立此書為證。”

麵對長輩的一人緩緩轉身,看向對方,溫瓷微微垂眸,臉頰胭脂色更深幾分:“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男人直勾勾地盯著她,無需思考,早將內容刻進骨子裡:“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他頓了下,見妻子泛紅的麵頰似嬌豔桃花,眼裡笑意更盛:“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餘光觸及他滿眼深情,溫瓷氣息微亂:“卜他年瓜腱綿綿,爾昌爾熾。”

一人異口同聲,立下永生承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2]

他們曆經生死,一路走來極不容易,而今終於塵埃落定,攜手同行。

跟盛驚瀾一起蓋婚書的時候,溫瓷才發現,原本手寫的婚書竟變成手繡婚書,字體仍然是盛驚瀾的字體,這刺繡的人……

來不及探究,盛驚瀾一手拿著印章,一手按著她手背,同時在婚書上烙下印記。

她不禁往旁邊瞟了一眼,撞上男人得意的眼神。

這人!

連蓋個婚書都不老實。

好在,他也遵循規矩,認真向長輩行禮、奉茶,完成這場出閣禮。

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溫瓷悄悄問他:“婚書怎麼變成刺繡了?”

盛驚瀾已經熟練改口:“咱媽繡的。”

當時他將婚書送過去,溫茹玉私下找他商量,沿著他的字跡用金線繡製婚書,可保永存。

正式大婚在第一天舉行。

他們在古舊的習俗上有所改動,沒攔門,直接把新郎和伴郎堵在樓下,新娘子手執團扇站在閣樓上,看得見摸不著。

蘇禾苗雙手圈在嘴邊做大喇叭狀:“新郎官接到紅繡球,才能娶走我們的新娘。”

底下接親的人都不敢相信,居然這麼簡單?

果然,閣樓上的伴娘們沒讓他們失望,那繡球拋到半空,就被一條看不見的線懸掛垂吊,如新娘子一般,看得見摸不著。

“驚瀾哥,現在咋辦?”

“翻牆。”

李照雪跟蘇禾苗都沒想到,他們竟是這種野路子,也不問她們拿到繡球的辦法,直接就要爬牆。

李照雪琢磨著:“不會吧,這麼高的樓,他們爬不上來。”

溫瓷:“不……他真會。”

畢竟盛驚瀾連溫家大門都翻過,區區閣樓算得了什麼。

她們可不敢真讓新郎官在大婚之日爬牆,趕緊放人上樓,守在門口,象征性的收了幾封紅包。

盛驚瀾終於見到新娘,新娘雙手執扇擋在麵前,不讓看臉。盛驚瀾彎腰蹲在她麵前,拿起旁邊的繡鞋替她穿上。

溫瓷沒有父親和兄長,也不喜跟同齡異性肢體接觸,便由盛驚瀾抱她出門。

身為母親的溫茹玉親手為女兒撐起紅傘,直到女兒進入花轎。

沒人注意到,隱在人群中的蕭文琛望著這一幕,悔意湧現眼底,不禁抬手拭淚。

千工床、萬工轎,十裡紅妝贈新娘。

如此盛景惹來全城圍觀,紅轎所經之處,人人皆得喜糖送福。

花轎繞去湖邊,換乘掛滿紅綢的木船,寓意魚水情深,生活美滿。

黃昏時,船身靠岸。

盛驚瀾挑起船簾,向裡麵的人伸手,幾乎笑眯了桃花眼:“夫人。”

風拂紅帳,吹過新娘滿麵紅妝,那隻染著紅丹蔻的纖纖玉手輕輕搭在了他的手上。盛驚瀾沒有絲毫猶豫,將其緊握,不願再鬆開。

儀式在臨湖的大院子舉行,從石岸到廳堂,皆是紅毯鋪地,沒讓溫瓷的腳沾地麵半分。

禮生高聲唱禮:“吉時已到。”

新人行三拜大禮,三跪九叩,直至禮成。

一人進入新房,撒帳、飲合巹酒。

葫蘆分兩半,紅線牽兩端,一人挽手交杯,溫瓷幾乎不敢去看對麵那雙勾人的眼睛。

蘇禾苗和周賀臨躍躍欲試想鬨洞房,在外麵搞出動靜,溫瓷手一顫,酒沾到唇邊:“他們不會闖進來吧。”

男人微眯起眼,哼聲放話:“他們敢。”

扒在門外的人果然一動也不敢動。

溫瓷柔聲勸道:“你彆凶。”

男人麵對她時又換了副模樣,就著葫蘆紅線不斷纏繞,收至兩人指間,灼灼目光直盯著她:“我不凶。”

他今天格外好說話,溫瓷含羞低頭,聽到門外響起盛菲菲的聲音:“哇,你們快去外麵看,湖麵全是花燈。”

聞言,坐在床邊的溫瓷也不禁抬頭,盛驚瀾看出她的心思:“要去看看嗎?”

她果然歡喜:“可以嗎?”

“當然。”

漆黑的湖麵不斷飄來正方形的橙色河燈,逐漸堆積,仿若燈籠,點亮整片夜湖。

“你們看,河燈上麵都寫著字。”

這些河燈跟以往見到花朵形狀的不一樣,以前人們喜歡把心願寫在紙條上,折疊藏進河燈,不讓旁人看見。

眼前的河燈確實四麵通透,表麵字跡全部透過燈光照射清楚。

河燈經過之處,不斷有好奇之人念出上麵的內容。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吾妻卿卿,吾愛卿卿。”

“……”

委婉的、直白的,這大概是把世間所有祝福詞都寫在河燈裡了。

溫瓷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橙色星河,耳邊貼來一道炙熱的呼吸:“這是盛驚瀾送給溫瓷的第五十一份禮物。”

溫瓷神色動容,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直接用行動表明,伸手抱住他。

盛驚瀾輕拍後背安撫:“溫卿卿,這就感動了?”

“嗯。”她鼻尖酸酸的,說話都會牽出哭腔。

盛驚瀾笑著捏她鼻尖:“可是怎麼辦呢,還有一份禮物。”

“什麼?”

“閉眼。”

盛驚瀾怎麼說,她都照做。

男人牽著她手指按進柔軟紅泥,再印到紙上,溫瓷驀然睜眼,卻見他得意地捏著紙頁一角:“賣身契簽給你。”

曾經許多人說過,他不可掌控,會讓人缺乏安全感。

但如今,桀驁不馴的男人甘願低頭俯首,褪下紅色繡鞋,虔誠親吻她的腳背:“溫瓷,我給你永遠掌控我的權利。”

他抬頭,撞進那雙水盈盈的眸。

“盛驚瀾永不負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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