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很擅長控製咒力,而用咒力強化身體是咒術師的基本功,再加上冬陽近期給他加練的體術,他領先了同齡人一大截。

周圍人投來了打量估量的目光,五條悟見怪不怪的全部無視掉,他以往遇到這種場麵時還會偶爾感到不適應,因為注視在身上的目光太過強烈也太過密集,會讓他產生視線也有實質的錯覺,可今天不同,冬陽的目光可以蓋過所有。

隻要一想到母親在這裡,他就覺得一切都是小場麵不用擔心。

而且,他剛才一定超級酷!

在比試中頻繁勝利是五條悟的日常,可今天不知為何卻令他格外亢奮,真切的感受到了勝利的喜悅。

但是悟還是彆扭的試探著說,“我剛剛有一秒判斷失誤了,應該捉他脖子,而不是掃他下盤,不然他根本沒有機會撐在地上旋腿反擊。”

伸長手臂直衝對手的脖頸並將其按在地上是冬陽教給悟的,這招在他們眼裡有些陰,還帶著某種戾氣,且相對於拳打腳踢來說傷害性不大,所以老師沒教給過悟,他的手指現在沒有多少力量。

家族對悟的體術教育非常的循規蹈矩,悟學的是中國拳法詠春,和冬陽這種靠本能混混派瞎打不太一樣,畢竟現在也是和平社會嘛。

“已經很厲害了,悟。”冬陽用手帕擦去他臉頰上蹭到的灰塵,然後彎下腰湊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讓他能有機會進行反擊也是一種聰明的讓步。”

五條悟恍然大悟,“哦~因為不能讓他輸得太難看。”

隨後,悟小小的撇了下嘴,“好麻煩,打架都有條條框框。”

五條家主對他們兩個的互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扭頭和禪院家主陰陽怪氣的寒暄去了。

相較於五條,禪院家的人丁似乎要更興旺些。

五條家最大的弊端就是沒有六眼便殘缺的無下限,部分咒術師遺傳了這個術式便沒有其他的術式,所以刷下去了一批有才能的。

兩家少主進行“友好切磋”後便到了沒什麼實際意義的自由交流時間,冬陽其實想讓悟結交一下其他咒術世家的孩子,因為他們出身相同經曆類似,說不定會有共同話題,能成為不錯的朋友,自小培養出感情將來也會變成盟友,但是她考慮歸考慮,還是得看悟的想法及緣分。

五條悟的確也有些好奇。

這裡的孩子和五條家的不同,也有很多他沒見過的咒術,既然大人給他們搭建了這個平台,便是讓他們開拓眼界締結羈絆。五條悟並不抗拒,甚至可以說有些熱切。

他看向了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的牙齒掉了,本來就是換牙的年紀,稍微一磕碰就掉了一顆,還是最顯眼的門牙,他在侍女拿來的鏡子裡看著自己的模樣,逐漸羞憤得紅了一張臉。

好糗!!

輸了就算了!還破相了!

禪院直哉憤憤的走到五條悟的麵前。

“我們再來。”

五條悟拽拽的吊起眼梢,“

這回比什麼?”

“射箭!”禪院直哉指著不遠處的靶子,“你們家有教過你射擊吧!”

下人們聽著禪院直哉的話,迅速的拿來了適合他們尺寸的弓箭。

他的跟班們開始拍馬屁,“沒錯,直哉少爺可是天才。”

“完美繼承了家主天賦的天才!”

這話在五條家也有人對五條悟這麼說。

拍完自家少主的馬屁,跟班們還挑釁起了悟,“六眼不會怕了吧!”

“他出生後我就總聽大人們提起他,如果水平很垃的話要被笑掉大牙的!”

冬陽皺了下眉。

他們對悟有主觀敵意,而在這之前他們明明並沒有見過麵,那麼這份敵意來自於家族的教育,孩子的攀比。

五條悟蹭了下鼻子,哼笑一聲應下了。兩個小豆丁排排站的擺好架勢,收緊核心撐開了弓弦,聚精會神的盯緊了靶子。

冬陽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手背在身後垂眸圍觀。

她暫時不打算插手,畢竟孩子之間的社交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沒有發展到嚴重的情況,悟不需要母親的出麵。

一連幾下,兩個人都正中了靶心。

禪院直哉招手讓下人往後移靶子,“再來!”

弓箭射出的破風聲牽動著圍觀者的心神,兩位家主已經去了會客廳說話,這裡隻剩下孩子們和侍衛下人。

漸漸的,禪院直哉的額頭上泌出了汗珠。

他的手臂開始發抖,明顯吃力起來。

五條悟狀態要比他好很多,神色冷靜,站在明媚的日光下,渾身上下都仿佛散發著清冷朦朧的光。

他轉過眸子,那雙眼睛大概給了被注視之人不小的壓力,禪院直哉的麵部肌肉都有瞬間的緊繃。

“你射歪了。”五條悟說,“剛剛那支已經在中心環開外了。”

“我們來比十箭製。”禪院直哉壓著心頭的焦慮,“從剛才那支箭算起。”不得不說自尊心還很強。

冬陽敬業的當著背景板,突然有個年齡稍大的孩子湊了過來,他大概十一二歲,是這群孩子中個子最高的。

他撇頭打量著冬陽,表情有些輕浮,搭訕道,

“你是六眼的侍衛?”

“是啊。”

“五條家沒人了麼,為什麼讓女人來當侍衛?”

“?”冬陽聽著他語氣中暗含的嘲笑,“你想打架?不了吧,我一般不欺負小鬼。”

“你!我才不是小鬼!”少年被冬陽輕飄不在意的眼神刺了一下,“女人都能進侍衛隊了,你應該有點兒本事吧。”

冬陽咂了下舌。

這小子的眼神和言語都是在露骨的表達對她的輕視,或者說是對女性出現在這裡的不可思議。

他才多大?性彆的固有認知就已經這麼深刻了嗎?

從來到這裡之後有不少人對她投來怪異的目光,這個小鬼是第一個將這種目光的意味挑明的。

冬陽說,“你們禪院是光有男人嗎?”

“差不多吧。”少年的眼神很堅定Θ[]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帶著略微的笑意,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且可以驕傲的事情,“因為女人隻要做好分內之事就好了。”

哦……

一開始見到早春的時候她也說過類似的話。

但是怎麼說呢,再聽到還是覺得有點兒惡心。

冬陽有點兒手癢,但畢竟不在自家,她也不會跟一個小鬼一般見識,所以隻是用了然的語氣說,“以你的腦子的確隻會這樣想了。”

禪院少年:“??!”

不光是他,其他幾個聽到這番對話的孩子也望了過來,“喂,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冬陽淡淡的目視前方,眸底一片平靜,完全不在意他們的平靜。

少年第一次被無視。

那是令他惱怒的無視,仿佛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至今為止他說類似的話時會得到兩種反應,一種是恭敬的順從,一種是蒼白的反駁,他的母親會順從,族內的同齡女孩兒會用哽咽的聲音喊不該這樣,委屈又無可抵抗不得不順從的模樣看著很讓人爽。

無術式的女孩兒隻需要安分長大,然後嫁人,相夫教子,有術式的女孩可以容許其學習一段時間,得一些咒術師的榮譽,然後嫁給地位更高的人,相夫教子。

這是禪院家族對女人的價值認定。

能不能生出資質更好的孩子,能不能讓這個孩子變得優秀,能不能讓丈夫滿意,是她們的生活重心,是她們該追求的“理想”。

而這個女人——這個來自五條家族,有一雙刺目的紅色眼睛的女人……

“女人隻會壞事。”

禪院少年惡劣的說道,“因為她們蠢笨,柔弱,唯有臉好看才有價值。”

五條悟轉過臉來看向了這邊。

他們的對話在略顯安靜的校場內格外清晰,氣氛一時變得很是微妙,禪院直哉垂下拿起弓箭的手,也轉頭看了過來。

冬陽覺得他有點兒煩,“少跟陌生人用這種態度說話,舌頭會爛掉的。”

禪院少年上下打量著她,突然無比致力於引起她的注意,讓她平靜的臉動容,“你是靠什麼得到的這個位置?”

冬陽眼皮一跳。

這小鬼。

神經吧。

院子裡的五條悟踩上木地板,噔噔噔的朝這邊走來。

禪院少年隨即笑道,“呦,神子比完了?”

五條悟在他麵前站定,然後迅速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襟,迫使他低頭,另一隻手毫不猶豫的握拳對準了他的鼻子,用力揍去——

“砰!”

“哇啊——!”

下人們大驚失色,“瑤光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