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萬籟俱寂,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纏鬥中的兩人都停了手。
明跡慘白了臉,纖長睫毛劇烈顫抖。
是什麼東西……碎了?又為什麼……是從他臉上掉下來的呢?
他戴在臉上的東西,隻有一樣——他的麵具。
腦海中一片空白,天和地都失去了顏色,這一瞬間,明跡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從小到大,不管經曆過多少磨難,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傷,他都不曾脆弱過,不曾沮喪過。可這一刻,明跡清楚的感受到,有什麼在他心底轟然垮塌了。
明跡的父母一直恩愛到白首,從年輕到年老,不管度過多少個日月,他的父母看向彼此的眼神依然炙熱。期間或許有過爭執,但這隻會讓兩人的感情更為堅定。
從小一直耳濡目染這樣的一份感情,明跡自然也心懷向往。說來可笑,他刻苦修煉,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最開始的原因不是為了什麼守護一方大陸和平,而隻是簡單的想讓家人過得更好,想讓自己在遇上喜歡的人時,足夠優秀足夠與其相配。
是以他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找好友算卦,每次都滿懷期待,緊張又忐忑,直到成為第一人後仍是如此,讓好友哭笑不得。
可他喜歡的人還沒有出現,一切美好的幻想就這麼突兀的終結在此刻。
溫柔賢淑,會關心他照顧他,會與他舉案齊眉,也會向他撒嬌,尋求他保護的愛人,通通都……不存在了。
除了眼前的這個魔頭,他不能再喜歡上其他人,否則會受到血脈詛咒反噬,魂飛魄散,在不得入輪回。
可這一切不該發生!他明明在麵具上加了諸多咒法,還增加了許多穩固材料,讓麵具變成了一件堅固的法寶——
魔尊說過的話驚雷一般在腦海裡回響:“滅神陣,進入此陣者,身上所有法寶的威力,都會被削減九成……”
明跡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麼都沒想,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似乎一切隻在一眨眼之間。
眼前的魔頭眼裡還有著驚豔之色,嘴巴微張,哪怕隻露出了小半張臉,依然不難看出他的怔愣。
明跡麵無表情,手中劍狠狠往前一送——
帶著寒光的長劍從左至右,幾乎要將魔尊身體一分為二。魔尊迅速回神,憑借多年的戰鬥經驗險險避開致命要害,卻仍是流出大量鮮血,染濕了長袍。
“卑鄙!”魔尊氣急攻心,他後退出一段距離,開始罵道:“我還當你是老實人,卻沒想到是個真偽君子!真是好計謀,遇到困境把偽裝卸下,利用美貌誘惑對手,趁其不備將其擊傷,仙君這一招真是用得好啊!”
聽著這顛倒黑白的話,明跡怒極反笑,眼尾飛上一抹氣出的淡紅,為白得剔透的皮膚添上一分豔色。
盛怒中的魔尊看得又是一楞,反應過來後更氣了。
這絕對是故意的!如此惑人的容貌他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人開始時把容貌隱藏起來,又在恰當的時機露出,可不就是為了動搖他的心神,讓他露出破綻?
魔尊心裡生氣,但心底最深處卻明白自己生氣不是因為嘴上說的原因。魔界之人打鬥時各種陰招層出不窮,這種小招數又算得上什麼,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
他氣的根本原因是,這張臉竟然該死的符合他的口味,隻一眼,就叫他怦然心動。可他作為魔界之尊,怎麼能看上無趣又懦弱的修者,他的驕傲不允許這種狀況發生!
明跡不知魔尊心中所思所想,他甩掉四季劍上血滴,冷冷道:“我這一生,從未向困境低頭,這次自然也一樣。”
若這就是他的命定之人,那麼就由他來當第一個殺死自己命定之人的明家人,讓這可惡至極的血脈詛咒,終結於此。
衝天的靈力從明跡身上散發而出,其中蘊藏的殺意濃烈,與之前氣息截然不同。
若說之前魔尊還漫不經心,隻當明跡是個一般的強者,現在他被這駭人殺意一震,當即嚴肅了臉色:“你到底是何人?”
“將死之人,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明跡冷冷說著,欺身向前攻去。
兩人再次交手,轉瞬間便過了數百招。明跡一劍砍向魔尊腰腹,毫不在意魔尊刺向他的利劍。他也沒有運氣抵抗魔尊的攻擊,而是將大部分靈力都放在了進攻上。
他的劍捅進魔尊腹內,同時魔尊的劍也捅進了他的腹內,明跡不僅沒停手,反而向前一步,更靠近了魔尊。任由魔尊的劍更深的刺入體內,也將手中劍刺穿了魔尊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