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最近是有些心煩。
他沒有後悔, 欺詐師從不後悔。但是……
從那天的情緒脫離出來後,他再回想真田那天的臉色,和說過的話, 他也有些心虛。他其實明白真田為什麼會生氣,但他做那樣的“演出”也不是全然任性。他當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他和真田最激烈的矛盾,就是在處理最後的結果和善後的方案上的。“日內瓦”這個身份就是個無可救藥的罪犯,他們誰都沒打算在這上麵動手腳。但仁王本人的想法, 也和大部分組織成員相同——寧願成為亡命之徒, 或者“死亡”, 也不要進監獄。
但真田不是這麼想的。真田當然是完全的法製想法,做了什麼就要受到相應的審判。或許真田還有這樣的想法:他知道仁王在組織裡必然做了些什麼的, 以潛入調查的標準來看,甚至遠遠超出。在黑色組織裡做了太多的話,就算是潛入調查的警官,回到自身身份以後也要進行相應的審查和清算, 那麼, 他認為, 如果這樣, 讓“日內瓦”這個身份在監獄裡才是最好的結果。
以仁王對係統的了解,隻要他們完成最後的任務,也就是隻要黑衣組織完蛋,他們就可以回去了,就算是蹲監獄也不會由他本人來……但那也是世界線推演的他啊。
話說回來, 如果以他在這個世界扮演“日內瓦”的邏輯來進行角色推演, 那麼“日內瓦”估計進了監獄也會想著越獄吧……那不是更法外狂徒了嗎!
仁王認為自己的本心並沒有動搖,但世界的法則一直都是論跡不論心。
“日內瓦”一定得受到懲罰。而他站在自己的角度,當然是直接讓“日內瓦”死了, 比進監獄好。
他和真田一直在這件事上有矛盾,他數次提出的假死計劃也被真田激烈否決了。這一次他找到了“演繹”的機會,嘗試在真田麵前做出“仁王”死了的假象,借以看看真田的反應。庫拉索想的那種提升真田的承受度閾值的目的,也是有的。
但真田的反應比他想的要激烈。不,或者應該說,表現出來的和他想的差不多,可內裡,隱藏在真田外表下的內心,比他以為的要激烈。
所以那家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終於感受到冷戰的痛苦,給真田打電話真田也不接以至於自己也有點生氣的仁王,此時坐在工藤家的書房裡。
“衝矢君也在?”他說。
在書房裡的有衝矢昴,赤井秀一,柯南和諸伏景光。降穀零沒有露麵,而是在隔壁房間通過設備聽這邊的對話。他的身份還是高度機密。房間裡這些推理出他身份的人不算,對外他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在摩天輪上,降穀零表露出來的也是誤入摩天輪以後幫助綠川警官的普通群眾。
仁王的情緒多少帶到了語氣中,誰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這當然也是仁王故意表現出來的。
工藤優作便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因為有些擔心仁王君。柯南君和我說了,仁王君前段時間被跟蹤。或許是之前的案子帶來的呢?”
“擔心仁王君,也有點擔心我自己,所以我去警視廳詢問了。”他不好意思地說,“前兩天,警視廳高木警官說,仁王君和真田警官吵架了……”
他欲言又止。
柯南也睜著眼睛,看著仁王。
他之前非常羨慕仁王哥哥和真田警官的情誼的!認為這是無可動搖的戰友和信任!結果兩個人居然吵得那麼激烈……
仁王從柯南的眼神裡看到了這些情緒,哽了一下。他可以對大人開嘲諷,但對上睜大眼睛的可愛的柯南,也說不出重話。這小子其實知道自己裝乖的時候會很可愛吧?
“彆提那個。”仁王語氣有些不自然道。
赤井秀一便順理成章地提了跟蹤仁王的人:“那談談仁王君你的個人安全。我們調查到,跟蹤仁王君的人,和那個組織有關。仁王君自己有什麼線索嗎?”
他說著補充道:“其實衝矢君也是我們FBI的線人。”
他介紹完,又解釋,說認為仁王頻繁和官方機構的人交流或許會引起組織的警惕,如果情報交流也可以找衝矢昴,東都大學研究生這個身份會安全很多,仁王君遇到危險的話,多一個人也更安全。
諸伏景光也接話道:“我們已經找到了謊稱公安帶走仁王君你的人,他也是前幾天襲擊東京峰會會場的人。但警察找到地點時……非常抱歉,我們到得晚了一些。仁王君知道帶走你的是誰嗎?”
“啊,真田沒有補筆錄是嗎?”仁王的語氣有些涼涼的。
他說完還看了衝矢昴一眼,眼神類似“你和組織有什麼關係你怎麼也是線人了”。但或許自己就是因為同一個案子和組織扯上關係的,仁王的詫異並不很多,表現出一種認為衝矢昴也是為了複仇才調查組織的樣子來。
被仁王送進監獄那些政客不少都和組織有關,隻是後來試圖脫離組織單乾,甚至踩組織一腳。衝矢昴參與調查的案件也發生在十年前,從那個時候開始尋找線索,敏銳地發現組織,繼而進行調查……
是和他同樣的路線。
那麼,之後衝矢昴是打算用“同樣的經曆”來和他發展聯係嗎?
仁王思考著“衝矢昴”這個身份以後會做的事,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一副在生悶氣的樣子。
諸伏景光還維持著溫和的微笑,完全不被仁王散發的陰陽怪氣的氣息所影響:“真田隻做完了他的那部分。”
仁王:“……”
好吧,他和真田在那件事之後就沒有交流了,真田不知道他的計劃也沒有聽過他的解說,自然不會幫他做筆錄,以免影響計劃的結果。明明反感他的隱瞞,也不讚同他的計劃,但最後還是選擇先配合,一邊配合一邊生悶氣,可真是……
會吃虧的,這種性格隻會讓人得寸進尺。仁王這麼想著,又覺得能頂著真田“不讚同的眼神”得寸進尺的人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