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男女,很多事情講究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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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臨近一點,東京國際機場海關入口處。
臨近分彆,傅行此弓下腰擰擰傅明灼的臉,輕聲細語叮囑道:“回去路上乖乖聽姐姐的話,哥哥明天就回來。”
傅明灼從事發後一直保持著從前鮮少能忍受的沉默寡言,稚氣未脫的臉頰溢滿消極的顏色,活潑和歡脫蕩然無存,顯得極為不協調。
傅行此輕歎了一口氣,摸摸她的頭,隨後直起身來,眼神對上了一旁宴隨的眼睛。
這一刻誰都有半信半疑的困惑。
八年前,有愛過與否的未解之謎,還有毫無征兆的背叛。
八年後,有保留著的手機解鎖密碼,還有爛熟於心的聯係方式。
有些東西看似斬斷了,卻又不斷被證明依然藕斷絲連,這究竟是重新的吸引連接還是從未停止,誰也不知道。
八年分頭走的光陰大喇喇橫在中間,威力巨大,受過傷以後誰都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防備,都需要一個試探和確認的過程,自是不能像從前在一起一樣直言不諱肆無忌憚,最終誰也沒問出口,隻有三五秒鐘晦澀不明的視線交彙。
“一路順風。”傅行此揚了揚下巴,又道,“我回去聯係你。”
宴隨沉默數秒,眼瞼微微低垂,沒有搭腔,隻是摟過了傅明灼:“灼灼跟哥哥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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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雲層之上,飛機勻速爬升前行,腳下的山脈和廣袤大地緩緩後退,深藍海洋波瀾又壯闊,宴隨越過坐在窗邊的傅明灼,輕輕合上遮光板。
傅明灼的腦袋歪著,已經沉沉入睡。
閒來無事,宴隨打量起傅明灼來。
傅明灼長得並不算很像傅行此,宴隨記得傅行此說過妹妹長得像母親,而他像父親,不過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仔細看的話,五官和臉型輪廓多多少少有一點點隱隱約約的相似,這種相似旁人看不太出來,隻有熟悉的人才能分辨。
兄妹倆比較像的是神態,儘管兩人風格截然不同,但很多不經意的臉部小動作如出一轍,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個家門。
宴隨找空姐要了毛毯,又將傅明灼把腦袋輕輕攏過來,讓她擱到自己手臂一側。
給傅明灼披毛毯的過程中她被驚醒,警惕睜眼看到是宴隨,又立刻放心地閉眼繼續睡去,溫熱的小手搭到宴隨手臂上。
旅程才剛開始,宴隨轉了轉腦袋,給後腦勺找個舒服的位置,也閉上了眼睛小憩。
睡意久久不來,唯有分彆前他的話揮之不去。
“我回去聯係你。”
在講究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成人世界,“回去聯係”這四個字,真的不算模棱兩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