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深深凹陷下去了。
傅行此笑了一聲,儘管很短促,但是根據聲音,可以判斷他的心情很愉悅。
過好久,他說:“我就當你是在心疼我了。”
*
羅子琴在廚房的那會功夫,她本人和阿姨都不太自在,她當然是不會好心幫阿姨什麼忙的,隻是很擔心油煙侵蝕自己精心護理的皮膚,而阿姨則如芒在背,生怕自己哪裡一個沒沒做又惹來挑剔的女主人的嫌。
不過阿姨的擔心純粹是多餘的,因為最近羅子琴的心情還算不錯,首先是宴其盛的遺囑中,財產分割令她很滿意,她接下來的目的便是想方設法讓自己和宴隨的份額進一步擴大;而更重要的是,宴連在宴森停職了,說是想好好體驗生活,最近頻頻活躍於學習健身插花之類在羅子琴看來毫無意義的活動,幾乎每天早出晚歸,要是這是宴隨乾的事,羅子琴怕是都要急得打人了。
幸虧這是宴連,羅子琴很滿意。
縱然和兄弟反目,不過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呢?羅子琴想通以後,就覺得人生重新明亮起來了。
彆說挑阿姨的刺,就是看宴連都順眼了許多。
所以在窗口看到宴連的車歸家來,羅子琴調整好一個友善的微笑,透過半開的窗戶招呼繼女:“連連,回來啦?”
“阿姨。”宴連不太適應羅子琴的熱情,回應的笑容有些尷尬。
羅子琴說:“今天在家吃飯了吧?彆天天出去吃,外麵不衛生。”
宴連應好。
結果一進門便看到了宴隨和傅行此。
姐妹倆持續12年的明爭暗鬥基本結束,不過也隻是如此,這麼多年的隔閡想消失談何容易,兩人客套打了聲招呼,宴連便上了樓,再下來的時候她換了身緊身運動服,和羅子琴道彆:“阿姨,我想起我今天約了私教,就不在家吃飯了。”
羅子琴反正也不是真情實感想和宴連一塊吃飯,象征性地挽留幾句,便任由她離開了。
吃完飯,傅行此沒有多做停留,臨走前拉宴隨:“送我一下?”
羅子琴笑眯眯地趕宴隨:“送送送。”
皎白月光下,兩人並肩下了台階,過程中兩人手背觸到,傅行此不顧宴隨的掙紮把她的手拽了過來。
宴隨說:“打得你不夠疼?”
傅行此充耳不聞,把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你以前不是說過嗎,手碰到一次可能是意外,碰到兩次以上隻有一種可能——”
學生時代剛在一起的時候,矜持作祟,宴隨不想隨便主動去拉男朋友的手。不過傅行此頭一回正兒八經談戀愛,套路懂的也不是很多,榆木腦袋似的,再加上正好那會是夏天,拉個小手不要太熱太黏膩,所以他完全沒這方麵的自覺。
直到某天祝凱旋聽到宴隨和他女朋友聊天,兩個姑娘在比誰的男朋友更不解風情,祝凱旋暗戳戳地聽了牆角,再萬分惆悵地跟傅行此告了狀,兩個半大的男孩吹著夜風,趴在球場旁的欄杆上,想著原來女朋友對自己有那麼多的不滿,不禁感慨戀愛好難,聊著聊著,跑了題,開始比較誰的女朋友更不講道理。
最後沒比出來。
反正女朋友都不講理。
正再不講理還是得當祖宗哄。
反正後來傅行此隻敢讓宴隨擦一次手背。
“你少自戀了。”宴隨也記起自己年輕時那套中二的歪理,十六歲的年紀花樣百出,奇奇怪怪的規矩數不勝數。現在再想起來,她感到羞恥異常。
傅行此莞爾,自顧自將未完的話說下去:“想讓我牽。”
“我早就忘記了。”
手背碰到確實隻是意外,但是碰到的瞬間便惹來心懷鬼胎,怎麼都沒法泰然處之。
“沒關係,我記得就行。”傅行此說著,把她不斷掙紮的手拉得更緊。
兩人已經走到庭院門口,他停下來:“穿這麼點,彆送了。我走了,等忙完了一定好好陪你,這幾天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他這幾天雖然本人不常出現,不過不停讓生活助理送禮物給她,其中一個禮物是銀行卡。
“我有的是錢。”宴隨說。
他還是笑,“花我的,”摸摸她的頭,“晚安。”
宴隨再回屋,羅子琴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電視正播著一部吵吵鬨鬨的婆媳劇。
她沒當回事,說了聲“媽我上去了”就打算上樓。
羅子琴卻悠悠然開了口:“這麼想起來,好像每次行此過來,你姐姐都不會留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