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繼兄的一生(2 / 2)

管家想了想,今年收成好,地裡的幫工都忙不過來,確實缺人手。

“力氣怎麼樣?”

程鬆兒一聽,笑了:“管家您放心,我天生力氣壯,您想讓我做什麼隻管吩咐就是。”

原主之所以打架鬨事還能順風順水就是因為她有一身蠻力,可惜這身蠻力沒有用到對的地方去。

管家見她一臉坦誠的樣子,嘴巴又甜,便給了她這個機會。

“那你去木薯地裡搬木薯吧,一天給你15文錢,管兩頓飯。”

木薯地是個苦差事,既要力氣,又要精細,不能使蠻力,很多人寧願去割麥子砍苞米,也不願去搬木薯。

地主家的小姐快成親了,得在成親前把糧食都收上來,管家正愁找不到人。

程鬆兒領了差事,就忙跟著管家去了木薯地,且不說工資多少,至少一日三餐有了著落。

她從中午一直乾到晚上,累的腰酸背痛,但好在領到工資的時候是開心極了。

“程鬆兒,乾得不錯。”管家笑著遞給她兩個粗麵饃饃,並把15文錢遞給了她。

管家作為監工時不時的會巡視。搬木薯是個辛苦活,不少人偷懶,管家也擔心她年輕,吃不了苦背著她偷懶不乾活。

結果一下午盯下來,見她手腳麻利勤快,心裡對她更加滿意。

程鬆兒收過錢和饃饃,即使肚子裡餓得難受,也隻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個,另一個留給程青枝。

他個小可憐,估計這會兒還沒吃飯呢。

“管家,我能拿這些錢,跟劉主人家買些粗麵嗎?”程鬆兒忽然問道。

管家一愣,隨後笑道:“當然可以。”

來地主家裡做幫工的基本上都是村民,村民最在乎什麼?不過是一口吃的。

她看程鬆兒這般心急,既不要錢,隻要米麵,就知道她家裡是塊窮的揭不開鍋了。

地主家最喜歡什麼樣的幫工?

自然是老實、肯乾、家裡又窮的揭不開鍋的人啊。

這樣的人可最好拿捏了。

程鬆兒看著乾乾癟癟的粗麵袋子,十五文錢,最後也隻能換到一小袋粗麵。

不過也還好,至少這袋子粗麵能堅持吃上三天了,而且粗麵饃饃還比小米抗惡。

程鬆兒興衝衝的回到家裡,想跟程青枝分享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掙到的第一桶金。

誰知她剛進門,就看見程青枝跪在冰冷的地上,麵前擺著一排布滿刺的荊條。

程鬆兒整個人愣住:“你跪在地上乾什麼?”

“對不起...我...我打爛了家裡的碗.....”程青枝嘴唇哆嗦打顫,不知是冷得還是被她嚇得。

白天,程鬆兒吃完飯離開,他便開始收拾碗筷,但是他早就破爛不堪的鞋子在他抬腳的一刻徹底爛掉,他腳下一絆,在加上原來的傷,整個人摔倒在地,陶碗成了碎片。

程青枝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恐懼到了極點。

但他知道,程鬆兒一定不會放過他。

按照以往,他如果犯了錯......

程青枝的身體本能的顫抖,眼底的悲涼絕望幾乎要溢出來。

家裡僅剩的白菜他也沒敢動,生生餓了一天。

程鬆兒一推開門,僅僅一個腳步聲就讓他膽戰心驚。

他等啊等,等著程鬆兒暴風雨般的怒罵毆打,結果卻什麼也沒等到。

等到的反而是程鬆兒一聲莫名其妙的問詢。

隨後他被一股力道拉起,一團溫熱被塞進了他的手裡,他低頭一看,是一個粗麵饃饃。

他的眼眸閃爍了幾下,布滿恐懼的眼底漸漸浮起一團希望,他緩緩抬頭看去。

看到了程鬆兒一雙澄澈帶笑的眼睛。

“我在地主家裡乾了一天的活,換了個饃饃和粗麵,以後你就不用挨餓啦。”

她溫柔的笑著,嗓音又輕又柔。

程青枝拿著粗麵饃饃的手微微顫著,鼻尖忽地一酸。

“你不怪我?我打碎了碗......”

“一個碗而已,碎了就碎了,你沒受傷吧?”程鬆兒溫柔的詢問。

程青枝失措的搖頭,手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死死的扣進掌心肉中,心臟劇烈的抽搐著。

為什麼...她不生氣?她不是應該像以前那樣?

“你沒事就好。”程鬆兒在他麵前攤開粗麵口袋,溫柔的聲音絮絮叨叨:“這是我一天乾活下來掙得,這些粗麵雖然不多,但我在地主家做幫工,人家管飯,我不在家裡吃。”

“這些粗麵至少也夠你吃幾天了,等這段時間我攢了錢,就把家裡缺的糧食柴米油鹽什麼的都添置了......對了,還有你的鞋子,快入冬了,我去抽空去城裡再給你買雙厚實保暖的,彆凍著。”

程青枝瑟瑟的眼神裡隱約有水光,蒼白單薄的唇瓣哆嗦顫抖著......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就算是父親,也從不在意他的死活......為什麼她還記得鞋子的事,他以為那隻是她隨口一說......為什麼她還記得......為什麼是她......

他忽然覺得巨大的酸澀從四麵八方向他心頭襲來,看著月光下程鬆兒低垂的側顏,眼淚再也克製不住的哭了出來。

淚水滴在手背上,程青枝連忙彆過身去,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樣子,忙往外走。

程鬆兒係好粗麵袋子,隻看到他準備出門的背影,問道:“你去哪兒?”

程青枝緊捏著手裡的粗麵饃饃,眼眶微紅,強壓著鼻音:“我...我去廚房舀點水。”

“乾吃粗麵饃饃確實有點噎,你去吧。”程鬆兒並沒有注意到程青枝的異常反應,也沒多問什麼便同意了。

程青枝腳步匆匆的躲進了廚房,他擦乾眼淚,掩上屋門,手裡的粗麵饃饃還有些暖意。

秋風寒涼,從劉家村到程家村有十好幾裡的路程,饃饃應該早就涼透了才對......

他恍惚的想起,這個粗麵饃饃是她從懷裡拿出來的。

程青枝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粗麵柔軟,裡麵還有沒有打磨好的麥子顆粒,吞下裡時還有些拉嗓子,但麵點本身的絲絲甜味遍布了整個嘴裡。

這是程青枝這麼多年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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