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鬆兒也是第一次殺豬,豬血順著刀口流淌一地,野豬肉跟她以前吃的飼養豬很是不同,或許是因為常年生活在山中鍛煉了它的肌肉,它的肉肥肉很少,肉光是摸起來就很緊實有力。
剔完了排骨之後,程鬆兒開始給他剔下半身,當她摸到野豬的肝臟時忽然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
她又捏了兩下,原本應該柔軟的肝臟裡麵有一個硬疙瘩。
她用刀劃開肝臟,把那個硬疙瘩拿出,竟然是一個拳頭大小的鵝卵石東西,在水裡洗乾淨後,程鬆兒發現這東西渾身成淺黃色,體表還長著兩三厘米的小絨毛。
“哥,你看看這個、”她將那顆東西拿到程青枝眼前看:“這不會是......豬砂啊?”程鬆兒疑惑道。
她記得以前閒的沒事經常陪外婆看社會新聞,有一次新聞裡就說過,有一家農戶發現家裡的豬內臟裡麵有一個這樣的東西。
記者幫農戶找到專家發現這個學名叫‘豬砂’,民間叫它‘豬寶’,是一味名貴的中藥藥材,又因為數量稀少,所以價格炒的極高,需要論克售賣,按照那戶人家的豬砂大小,至少可以買到100萬。
程青枝並不知道什麼是豬砂,但既然程鬆兒這樣說,他相信。
“應該是吧。”他附和道。
“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好了。”程鬆兒找了一塊布將它小心的包裹起來,這樣天降稀奇的寶貝自然要保護好。
她準備明天將它拿去城裡的藥鋪售賣,運氣好的話應該可以賣幾十兩銀子,那樣的話他們至少一整年不愁吃喝了。
將豬砂放在屋裡後,程鬆兒回到院子繼續殺豬,她看著前院裡掛著的一排排白蘿卜:“這是你做的?”
程青枝點點頭:“嗯,是徐叔教我的,將這些蘿卜用鹽醃好然後晾曬,可以保存的更久。”
“做的很好。”她隨口誇讚道。
程青枝因為她的誇讚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不再像之前那樣略帶哀愁的苦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竟有可愛稚氣的少年感。
“一會兒我們的豬肉也可以這樣處理,先用鹽和調料醃好入味,再用柏樹葉橘子皮這些煙熏,一部分做香腸,一部分做臘肉、臘排骨,還可以做火腿。”她說道。
“柏樹葉倒是好找,但是橘子皮這些家裡沒有。”程青枝小聲說道。
程鬆兒點點頭,她明白以前家裡連溫飽都成問題,哪裡還有多餘的錢買水果吃。
她短暫的沉默讓程青枝心中一陣心慌,他不安的打量著程鬆兒臉上的神色,生怕他嫌棄自己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他睫毛微顫,輕聲又帶著討好的意味說道:“我可以去找徐叔借。”
“徐叔?也好。”程鬆兒語氣頓了頓。
程家村的男人都是勢利眼又貪婪善妒,程青枝在這個村子裡一直沒有什麼朋友,雖然徐叔對他也算不上多好,卻已經是村子裡少有的願意善待程青枝的人,勉強算的上是程青枝的朋友。
她知道程青枝內斂又壓抑的性子,好不容易有個朋友一定要好好維係。
她從野豬身上割了一塊裡脊肉:“你把這個給徐叔,就說這個是咱們送的。”
“這、”程青枝喉嚨哽了哽,裡脊肉是豬身上最好的肉之一:“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送過去就行了。”程鬆兒有些不好意思。
總不能跟他說,我想讓人家吃我的嘴短,繼續跟你做朋友吧?鄰居之間互相贈送點東西,心裡明白就成了。
“好。”程青枝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乖乖的拿著肉去了徐叔家。
徐叔正在做飯,當他看到程青枝拿著裡脊肉到自己家的時候,眼睛瞪時就直了。
“這、鬆兒妹子讓你給我的?哎呀,這多不好意思!太客氣了,太客氣了!”徐叔笑得燦爛無比,兩手在圍裙上抹了抹就不再客氣的接過裡脊肉:“來來,青枝啊,快進來坐坐!”
拿人家的手軟,徐叔也不好意思讓人家乾站在外頭,主動將程青枝請了進來。
“爹,你乾嘛讓這個人進來,真是晦氣!”林玉秀正在家中繡花,看到自己爹爹領著自己最討厭的人進了屋,他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
“你這孩子,人家是來給咱們從裡脊肉的。”徐叔輕輕瞪了兒子一眼,不好的意思衝程青枝笑了笑:“這孩子就這脾氣,青枝你彆介意啊。”
“裡脊肉?”林玉秀疑惑道,他一直在屋裡繡花根本不知道剛才外麵發生了什麼。
徐叔有聲有色的描繪著:“你不知道,今兒個鬆兒妹子有多威風,她把一直為禍咱們村的那頭大野豬殺了,剛拖回家就讓青枝給咱們送了裡脊肉過來,你還不趕緊謝謝人家。”
“程鬆兒殺了野豬?”林玉秀放下手裡的繡活,撐開窗戶看著旁邊還在殺豬的程鬆兒,又看看自家爹爹手裡提著的裡脊肉,秀眉輕挑,嘴角微微一笑:“還給我送裡脊肉,算她有心了。”
林玉秀語氣得意的話,讓程青枝喉嚨忽然像卡了一根尖銳的魚刺,難受的很。
心中更是沒來由的滋生出一股濃惡怨念,恨不得直接告訴他,程鬆兒的裡脊肉是送給徐叔的,不是送給他的,收起你那副得意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