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踩在上麵嗎?”程青枝不理他,繼續問。
程鬆兒這時也明白了,對於這隻討人厭的蒼蠅,搭理它就是給他臉了,反而降低了他們的身價,最好的方法就是忽視它。
“當然可以,我今天還看見有不少村民在河麵上釣魚呢。”
“那明天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這些天我一直閒在家裡,好無聊啊。”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刻意的撒嬌,但並不顯得油膩做作,反而因為拿捏的恰到好處,讓她心中一顫。
程鬆兒知道,他這是故意做給林玉秀看,氣林玉秀的。
果然他背後的林玉秀已經開始吹胡子瞪眼了。
她忍不住低笑著點頭:“一直讓你待在家裡又沒什麼事乾確實挺無聊的,明天帶你出去玩。”
“好。”程青枝忽而笑了起來,笑容明豔燦若朝霞,帶著強烈的吸引力,將在場所有女人的目光吸引。
好一招隔山打牛,一句爭執未起,就把林玉秀氣得半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無能狂怒。
“乾得漂亮。”程鬆兒湊到程青枝耳邊輕輕說道。
耳邊突然湊近的呼吸,像一片又細又小的黃鸝毛絨在他的耳朵裡撩撥著,酥麻的酸軟感像一道微弱的電流傳進了他的腦中。
他縮了縮脖子,忍著已經紅到幾欲滴血的耳垂同樣附在程鬆兒耳邊說道:“是...鬆兒教的好。”
“我教的?”她怎麼不記得?
他紅著臉,丹鳳眼裡朦朧的水光幾乎要漫溢出來:“你說過如果劉素、或是其他人,找我的麻煩,讓我就罵回去,打回去......你還說過,會...給我撐腰。”
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虔誠的刻在心裡,片刻都不敢忘。
隻是他不能罵回去,也不能打回去。
那是潑夫才會做的下劣行徑,連凡間的女人都看不上這樣的男子,更何況鬆兒呢?
他要保護好自己精心偽裝的皮囊,不讓她看破那皮囊之下包裹著何等肮臟卑汙的心。
“對,你就是要這樣懟回去,不能被動承受,不然彆人就揮得寸進尺,你做的很好。”程鬆兒突然想起來了。“呐,獎勵你的。”
她剝了一顆花生仁送到他嘴邊。
“......嗯。”程青枝薄唇輕啟,咬住那顆花生仁。
因那顆花生仁很小,用嘴含住時,嘴唇與舌尖會在‘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指尖。
鬆兒的手被他含在嘴裡......刹那間渾身顫栗。
他忍著全身的激動和急促的呼吸靠著她的肩膀。
若不是周圍全是人,他恨不得張開雙手環住她的腰身,將整個人埋進她的胸膛裡。
他沒有告訴程鬆兒,以前他受到屈辱而不反抗,是因為他沒有在乎的動心。
他的心是死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讓他流連的事務,所以即便被人踩在腳底隨意折磨他都無所謂,連自己這條賤命都不在乎的人,還怎麼有多餘的力氣反抗呢。
但自從她出現後,他的世界全部都變了。
在他慘淡無光的生命裡,突然有了在乎珍視的寶物,她是他的光,是他的命,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隻要能留住她,他願意付出全部,更何況區區一個林玉秀呢。
像林玉秀那種繡花枕頭,他願意罵就罵好了,最好永遠都像現在這樣,當著鬆兒的麵罵他。
林玉秀罵的越凶越狠,鬆兒就會越憐惜他越疼愛他。
就連他當著鬆兒的麵耍那些拙劣到一眼就能看穿的小心機,鬆兒也隻會更加心疼的維護他,張開她巨大溫暖的神翼將他攬入自己的懷抱中,小心翼翼的將他圈起來,生怕他因為林玉秀惡毒的言語重傷落淚。
這是暴露在烈日下的明目張膽的偏愛,像一團驕陽烈火,把他曾經那些陰暗穢生的過往,統統焚燒了個乾淨,化成一縷辛酸的煙爬上他的鼻梁,刺痛他的眼睛。
他無聲的拂去眼尾的淚花,眼神往旁邊的林玉秀身上微微一瞥。
如此想來,他倒還要感謝林玉秀那個蠢貨。
若不是他,鬆兒也不會這麼疼他。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程鬆兒。
程鬆兒手臂僵直,程青枝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尤其食指與拇指之間那點溫熱,讓她一口氣吊在心坎上,不上不下,難受的很。
她隻是單純的想喂他吃一顆花生仁而已啊,正常人應該用手接過吧,為什麼他直接就張嘴了?
還是她剛才說的話、做的舉動讓他誤會了,所以他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梆!梆!梆!
隨著三聲梆子響敲起,大戲正是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