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腹在他輕輕落在他微紅的眼尾:“這麼腫不像是剛哭過的,倒想是昨天哭過的。”
程青枝低下頭,不敢接話。兩人之間一時圍繞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溝壑。
程鬆兒抿了抿唇,知道他心中有不便跟他吐露的心事,沒再追問。隻是她看著遠處的大雪說道:“哥,我們去河上走走吧。”
“......”程青枝無聲抬起頭。
她溫柔拂去了他眼角的淚痕說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河邊嗎?走吧,說不定我們還能冬釣呢。”
昨天他說想去結冰的河麵上看看,反正她今日無事,不如帶他去散散心。說不定看著風景心中壓抑的心結一下子就解開了。
她一口氣喝光了瘦肉粥,又從屋裡找到了程青枝之前為她製作的兔毛領子。
自從上次她拒絕戴上之後,程青枝自己也不戴,上好的禦寒物件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屋裡裡落灰。
她將兔毛領子圍在程青枝修長白皙的脖頸上,他本想拒絕。
程鬆兒手腳迅速的將兔毛領子係上:“玩雪滑冰很冷的,聽話。”
程青枝果然聽話的不再動彈了,小巧精致的下巴乖巧的埋在毛茸茸的兔毛領子裡,因為他肌膚天生白皙,所以雪白的兔毛裹在他身上非但不會顯得他膚色黑,反而更襯他肌膚清透雪裡透紅。
“暖和嗎?”她笑著問。
程青枝生澀的點點頭,耳垂微紅:“很暖和。”
她帶了些鏟子和冰鑿子、小馬紮外加一根釣魚竿,拉著程青枝往外頭走,正好碰見剛剛出門回來的徐叔,三人打了一個照麵。
連著落了幾日的雪,外麵的積雪已經非常厚了,外頭總共也沒幾個人,顯得有幾分寂寥。
積雪堆積到他們的膝蓋處,他們沿著前人淌出來的腳印走。
“哥,你好像很久都沒有出來走走了吧?”她跟程青枝閒聊著。
“嗯。”程青枝點頭回應。
印象中,好像自從她穿越過來之後,除了那一次帶他去縣城,他就再也沒有走出過他的小院子。
哦,唯一一次出去撿柴,還被劉素那個潑夫打了。
在她掙到錢之後,程青枝基本就沒有出過門,每天待在家裡,給她洗衣做飯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就像......就像天仙湖裡被囚禁起來的仙子一樣。
不過不同的是,程青枝是自願被囚禁,主動戴上鐐銬的。
“你不要總待在家裡,多出去走走,跟朋友聊聊天什麼的,總是待在家裡容易憋出毛病。”她勸道。
“我沒有朋友。”程青枝低下頭。
“徐叔呢?”程鬆兒剛一問,就忽然想到林玉秀.....算了。
“等林玉秀嫁出去之後你再去找徐叔吧,當然如果能跟多交交朋友也是不錯的。”
“我不想交朋友。”程青枝咬著唇:“我也不需要朋友。”
在程家村這麼多年,他看透了那些人醜陋的嘴臉,就連徐叔也未必......
“那可不行,人怎麼能沒有朋友呢?”程鬆兒說道。
她剛想像他反駁這種想法很危險,就聽程青枝認真的說道:“我有鬆兒就夠了,我不需要其他人。”
剛哭過的水眸清透瑩亮,直勾勾的看著她。
程鬆兒突然氣息一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偏過頭,低咳了一聲掩飾尷尬,正巧看見不遠處有一個高大的柿子樹。
柿子樹高高的枝頭上掛著兩個還未被人摘取的小柿子,落雪積在柿子身上蓋了一層雪衣,看起來紅彤彤圓滾滾的,像兩盞精巧的紅燈籠。
“哥,我去給你摘柿子吃。”說完她就跑了過去,也順便掩飾剛才她的尷尬。
這棵柿子樹是無主的,就在村子裡的小路上。
每年秋冬的時候這顆柿子樹就會結好多好多柿子,大人小孩兒都會摘來吃。
之所以還剩下兩個,估計是因為剩下的長得太高了,摘不到。
“鬆兒,小心點彆爬上去,太危險了。”程青枝跟在她的後頭緊張地喊。
“沒事。”程鬆兒又不傻,這麼高的樹,柿子又掛在枝頭尖上,細弱的樹枝肯定承受不了她的重量。
她找了一個長長的竹竿,將竹竿的一頭劈開一個小缺口,然後將竹竿舉起來將缺口對準樹枝枝乾,將它牢牢卡在缺口中,在反方向對折,柿子連同枝乾就一起取下來了。
柿子經過降雪裡麵已經凍得非常軟爛,稍微一捏就能感受到橙紅薄皮的包裹下內裡果肉的軟嫩。
她小心的將柿子皮撕開了一個小缺口,然後輕輕一抿一吸,香甜的果肉就像果凍一樣被吸入口中,尤其是柿子裡像椰果一樣的東西,更是甘甜可口,沒有一點澀味。
她將另一個柿子遞給程青枝:“哥,你也嘗嘗,可好吃了,超級甜。”
程青枝學著她的樣子,低頭輕抿。
“怎麼樣?”程鬆兒看著他笑著問道。
“嗯......很甜。”程青枝點點頭。
“沒想到被落過雪的柿子怎麼甜,我還以為會被凍壞了呢,下次去彆的村子趕集的時候,我們也去買點柿子吧,對了還有柿餅,柿餅也挺好吃的。”她將下次外出的活動安排好,在無聲無息間將程青枝帶到外頭去多跟人交流一下,彆老是一個人關在院子裡。
怪不得她之前看到他一個人獨坐在屋前,一臉焦慮的等她回來。
他的生活中隻有她一個人,又不跟外人接觸,那可不焦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