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怎麼穿回現代的?又是怎麼穿回來的?這其中好像完全沒有規律可尋。
比起這個更讓她擔憂的是,下次穿越又是什麼時候?她又是否會再穿回來?
如果她回不來,那程青枝他怎麼辦?
程鬆兒有些煩躁的坐起來。
她披上衣服,準備出去走走。
掀開門簾,沉沉黑夜裡,卻見一點光芒從程青枝的房間裡發散出來。
他還沒睡?
她皺了皺眉,悄悄走過去,掀起門簾的一角。
之前她做的那盞墨竹燈放在他的床邊默默的燃燒,程青枝坐在床上,床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布料,他借著微弱的燈光在荼白色的衣料上穿針引線。
她記得,那是他說要做給她的衣裳。
他縫的很急,恨不得在天亮前就趕製出來,但針腳卻很嚴實,沒有一針是錯位的,但他的手上卻紮著密密麻麻的小針眼。
一滴血從針眼裡滲了出來,他不在乎。明明臉上蒼白憔悴的讓人心揪,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但現在他的眼中隻有衣服,整個人如同癲狂。
程鬆兒的手緊緊攥著門簾,他手裡的那根針,就像刺進了她的眼睛裡。
她眨了眨眼睛,壓下眼裡不斷溢出的濕潤,坐在他的身邊。
她摁住他的手:“哥,太晚了,休息會兒,睡覺吧。”
程青枝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眸裡眸光比微弱的燈光還要迷惘。
“鬆兒......”他看著她笑,柔弱憐惜的像一朵嬌嫩的美人茶:“我睡不著。”
“你難道不累嗎?”
“累啊。”他聲音在夜色中微弱:“可我還是睡不著,腦子裡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讓我不要睡......不要像那晚一樣,你發了高熱我都不知道。”
程鬆兒鼻尖微酸:“可是我已經好了,我已經沒事了,不會再發高熱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回來了,可是......”他聲音瑟瑟。
他不停捶著胸口,聲音淒楚亂顫著:“你願意回來,我真的好開心......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可我又覺得好難過...你會不會再次離開......我好難受,我好累有時我感覺真的沒有力氣了。”
“可是...鬆兒...”提起她的名字,他迷惘難過的眼神便更加絕望:“可是我就是睡不著...我想守著你...我隻要閉上眼睛,腦子裡你昏迷的樣子就不停的閃過,我好難受......”
針紮進他的手裡,他絲毫沒有察覺出來,反而更加用力的緊握著,讓刺穿了他的掌心肉。“我感覺我快死了......可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答應給你做的衣服還沒有做好......你想吃的柿餅,我還沒有買給你....”
他的神明終究是要離開的,當村裡人說她的魂被小鬼勾走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她不是發了高熱,不是大夫醫不好她,而是她的魂魄已經不在了。
她徹底離開了他,回了天上,她不要他了。
就留下這副空殼子在這裡,徒留他一個人,痛苦的帶著過去的回憶,行屍走肉般的活著。
那一刻他真想就這麼追隨者她一道去了,或許魂魄還能和她見上一麵。
或許她還能開恩,願意憐惜他,吃掉他的魂魄,讓他與她的身體融合,成為她身體裡的一部分,生生世世永遠永遠不再分離。
“哥、放手,你受傷了。”她抓著他的手,讓他放開。
但程青枝眼裡隻有一絲渺茫的光,手中的力道越握越緊,紮穿掌心的針尖在黑夜裡冒著明晃晃的寒氣,向她的心口逼來。
“程青枝,鬆手!”她大喊,試圖掰開他的手指,讓他停止這種自殘式的行為,卻始終也掰不開。
“......”他沒說話,眼神無光,像入了魔。
“程青枝!”程鬆兒捧著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我答應你,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真的?”他的瞳孔像是收到了巨大的震動,不敢相信的說。
“真的。”
“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他睜大了眼睛。
“嗯。”她小心的將他肉裡的針拔出來,目光憐愛。
“鬆兒——”他不顧一切撲在她的懷裡,他肌膚滾燙,燙的像要將她融化,他開心的笑著,露出孩子般的天真:“鬆兒,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