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乞求著自己剛才放浪的舉止沒有被程鬆兒發現,一邊小心翼翼的轉過身。
程鬆兒依然趴在臂彎裡睡著,睡顏沉靜一湖秋水,仿佛剛才的波動隻是湖水中泛起的點點漣漪,微不足道。
程青枝終於放心來,隨後臉上爬上一片難以掩飾的緋紅,為自己剛才的不知羞恥的行為偷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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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年之後,天氣漸漸轉暖,雪也下的不如之前大了,地上的積雪也化了一些。
今天是林玉秀回門的日子。
按理說正常的新郎一般三天回門,但林玉秀卻比其他男子足足晚了許多天。
劉家推脫的意思是,家裡正在過年,需要新姑爺料理主持。
但徐叔畢竟也為人夫幾十年了,見過了大風大浪,他一聽劉家找的借口就知道不對勁,但礙於劉家勢大也不敢當麵質疑,但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
終於等到了林玉秀回門,他坐著一輛馬車回來,除了趕車的馬婦,還有一個隨身隨後的小侍子小喜。
在村裡能用上馬車的人極少,一般都是用牛車或者驢車,乘坐馬車的價格昂貴。
所以這輛馬車駛進程家村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愛八卦的村民跟著馬車後頭,看到車停在林家門口,從車裡的下來的人是林玉秀,頓時覺得合理了。
而且林玉秀此番回來,還待了不少米肉,看得不少村民們眼饞。
但是這些都沒有讓徐叔感到一絲高興,因為他在自己的寶貝兒子林玉秀身上看不到半點初為人夫的羞澀與喜悅,反而他整個人比剛出嫁的時瘦了整整一圈,人也憔悴了一圈。
徐叔看在眼裡痛在心裡,趕緊將林玉秀拉進了屋,忙問他在劉家發生了什麼?過得好不好?
林玉秀捂住了徐叔的嘴,眼睛往屋外的小喜身上一瞥,吩咐道:“你去旁邊的廚房給我熬碗粥來,做了這麼久的馬車,我有些餓了。”
經過上次林玉秀教訓小翠的事情後,小喜對林玉秀很是敬畏,恭恭敬敬的按著他的吩咐去了廚房。
“玉秀你在劉家過得怎麼樣?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你公公刁難你了?”徐叔關切的問。
小喜一走,林玉秀再也憋不出,將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以及劉家隱瞞劉珍是個病罐子的事情全部說出。
徐叔心疼的直哭。
“我真沒想到,我以為讓給你嫁給地主的女兒會讓你過上好日子,誰知道竟然把你推到了火坑裡,你......你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呐!”徐叔哭個不停。
“還能怎麼辦呢?”林玉秀抹了抹眼角的淚,語氣似認命一般說:“劉珍她就是個廢人,在我嫁過去的那個晚上就已經昏迷不醒,我照顧她這麼久,她就像是癱了一樣,連半分清醒的時候都沒有過,說不定過幾天她人就沒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徐叔連忙捂住他的嘴:“她就是再殘廢,那也是你的妻主,是你在劉家生活的唯一依仗,她要是死了,你就成了鰥夫,到時候你還有好日過嗎?”
林玉秀苦笑道:“那又怎樣,我說不讓她死,她就真的能不死嗎?”
“孩子。”徐叔將門窗緊閉起來,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事已至此咱們再後悔也沒用了,你要為你的以後著想,爹不想看見你守活鰥,過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林玉秀眼神閃過一瞬間的茫然:“爹你什麼意思?”
“趁著劉珍還有一口氣,你得儘快懷上她的孩子。劉珍是劉家的獨女,你要是給劉家留了種,以後整個劉家的家業都是你說了算啊。”
“彆說了。”林玉秀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你不知道劉珍現在是怎樣惡心的樣子,我每天看著她那具碩大浮腫的身子我就覺得惡心,而且她渾身一股惡臭味,每次給她端屎端尿伺候,我的胃裡就想吐......跟她做那種事,還不如讓我死了。”
徐叔急在心裡:“那你究竟是想惡心一時,還是想惡心一輩子?還是想讓劉家把你關在暗無天日的房子裡幾十年,換一座貞節牌坊?”
林玉秀抹去眼角的淚痕,無奈道:“爹,劉珍已經昏迷到醒不過來了,即便我想,她也根本沒有力氣做那種事。”
徐叔一時噎住,隨即小聲的哭著:“真是造孽啊,難道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那你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林玉秀嘴唇緊抿,沉默了很久,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突然他看向程鬆兒的院子的方向,眼睛裡迸出尖銳的光芒。
劉珍不行,總有女人可以。
“爹,你沒錯。”林玉秀猛地站了起來,眼神冷漠:“是劉家刻意隱瞞,是他們不仁不義,害我在先。他們毀了我的一生,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