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小李出了火鍋店就撒開腿的跑,一想到隻要告訴邢老板琴柳現在的藏身之地,她就可以得到200兩銀子,就可以衣食無憂。
她快三十歲了,至今還沒娶夫郎,一個人孤身在成陽縣城打拚。有了錢她先回去娶個男人,再弄幾畝地種點糧食,生三五個奶娃娃,夫郎孩子熱炕頭,還當個屁的幫傭!
小李越跑越快,再轉過一個彎就是邢家大宅院,她感覺幸福的未來再向自己招手。
砰——
她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程鬆兒放下棍子,弄了些酒灑在她身上,酒味一下就散開。
她攙扶著小李往回走,假裝是她喝醉了酒,騙過鄰居們的耳目,將其綁在院子裡,嘴裡塞了一個布團子。
可惜弄了這麼一出,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白白損失了十幾兩銀子的收入,肉疼!
小李昏迷了兩個時辰,才幽幽轉醒。醒來之後,她看著自己被緊緊捆綁的雙手雙腳,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疑惑。
“她醒了。”琴柳坐在凳子上,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對程鬆兒說道。
程鬆兒緩緩從主屋中走出來,蹲在她麵前語重心長:“小李,平心而論這些日子我待你不錯吧?月錢也是最多。”
小李恍恍惚惚的點頭。
程鬆兒語氣惋惜的說:“那你為什麼還要害我?去跟彆人通風報信?”
小李心中一顫,想狡辯但嘴巴被堵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實在邢家門前攔住你的,你如果說隻是路過,可信度未免太低了。”
小李辯無可辯,但並不認為自己是錯的。
她之前確實打聽過,程鬆兒給她的工錢確實是附近商鋪裡最高的,而且作為夥計難免被掌櫃的責罵,但程鬆兒性情寬和,就算經常出錯也從未苛責過她...
她也知道,如果邢老板知道是程鬆兒窩藏了她一直找的美嬌郎,一定不會放過她。
但是,誰會跟200兩銀子過不去?
“你還跟她說什麼?她都想害你了,要我說,直接一刀殺了她就好,反正現在城外也不太平,將屍體扔進亂葬崗也不會有人注意。”琴柳狐狸眼如針一樣盯著小李,眼神狠厲。
小李嚇得連忙搖頭,用懇求的眼神看著程鬆兒。
程鬆兒拿下她口中的塞布,小李立刻求饒:“老板您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您放了我我現在就離開這裡。”
“彆放他走!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琴柳銳眼冷哼:“你現在放她走了,她立馬就跑去找邢老板,到時候我們都玩了。”
小李嚇得心驚膽戰,這個青樓出來的小蹄子,心腸是真狠啊!
“不不不,不會的,您放我走,我不回去通風報信的,我一定走得遠遠地,再也不回來了。”小李嚇得涕淚橫流。
程鬆兒歎息一聲,對琴柳說道:“你說的沒錯,但是小李畢竟跟了我這麼長時間,我還是有些不忍心。”
小李聽到程鬆兒話中有放過她的意思,感動的快要哭出來了,嗚嗚嗚,還是老板人好啊。
“你這時候就不忍心了?”琴柳笑得輕蔑冷傲:“鬨饑荒時,多少人死在你手裡成了亡魂,不然你能有今天?怎麼這個時候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像個男人一樣。”
小李:.......
天呐,殺人!沒想到她這看起來人美心善的老板,竟然手裡也沾著人血!
“你還不知道吧。”琴柳朝著小李譏諷的笑著:“程鬆兒當年可是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混混,鬨饑荒那會兒,死在她手裡的人不計其數。”
小李這回是真的嚇得快哭出來了,本以為程鬆兒是個軟柿子,誰知竟然是一尊惹不起的殺神。
“行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是說以後不提了嗎。”程鬆兒皺著眉,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小李哭爹喊娘的求饒:“老板,看在我幫你乾了這麼久的份上,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因為饑荒,我家裡人都已經死光了,我們老李家就剩我這一根獨苗,您就大發慈悲放過我吧。”
都死光了?琴柳看著哭的跟豬頭一樣的小李,唇角勾起一個陰冷的弧度。
“其實我也不想難為你,畢竟你我共事了這麼久,而且我和邢老板馬上就要合作,大家都是生意人,說白了,男人值幾個錢,大不了我玩夠了把他送回邢府就是,可你畢竟是一條鮮活的任命。”程鬆兒看似猶豫著說出了很多關鍵信息。
小李裡麵從中領悟到了,她真是傻,明明今早才看見邢家的家奴跟老板談事。
如果真的像程鬆兒說的那樣,很可能最後她和邢老板兩人握手言和,和她成了兩邊都不討好的牆頭草。
小李悔不當初,大哭道:“都是我鬼迷心竅,老板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生是你的人,死是您的鬼。”
程鬆兒冷漠的扯了扯嘴角,誰要你這種人。
“行了,看在你幫我做了這麼久的份上,我就暫且饒了你一命。”小李死裡逃生,恨不得跪在地上給程鬆兒磕兩個響頭。
“你就這麼放了她?這女人太壞了,我不放心。”琴柳不依不饒。
“行啦,我的活閻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過兩天我就安排她出城,再說了,她出了城我會派人盯著,隻要她敢回城,直接聯係幾個江湖人士一刀宰了就是,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程鬆兒‘寬宏’的說道。
兩人攜手演了一出雙簧,把小李嚇得屁滾尿流。更彆說再去跟邢老板通風報信了。
事關生死,威逼總比利誘強,更何況小李這種惜命的人。
“就你好心。”琴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嫌棄地將抹布重新塞回她的嘴裡,兩人一起回了屋。
進屋之後,程鬆兒終於鬆了口氣。
“怎麼樣,我剛剛演的可以吧。”琴柳道。
程鬆兒點了點頭,喝了一口程青枝遞來的涼茶說:“不錯。”
本色出演能不錯嗎?簡直有後期男配黑化後的雛形了,眼神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個蛇蠍美人。
琴柳開心的笑了笑,似乎很滿意剛才程鬆兒的答複。
“那小李接了下來怎麼辦?就這麼放著不管了?”琴柳問道。
“等天黑的時候就送她出城吧。”程鬆兒想了想說道。
不是她不敢殺了小李以絕後患,殺人必定留下破綻,萬一被人抓住把柄,以後的日子就得在牢裡過了。
“你還是心軟。”琴柳的聲音壓得極低。
“你說什麼?”程鬆兒沒聽清。
琴柳搖搖頭:“沒什麼,我是說,我有點餓了。”
“那我讓小芝去給你做飯。”
“不用了,我想吃你上回給青枝哥哥買的糖蒸酥酪。”琴柳下意識的說道。
上一次,她買了一大堆點心,卻唯獨給了程青枝獨一無二。其實那種點心,他根本瞧不上,可不知為什麼,一提起點心,他就下意識的想到了糖蒸酥酪。
程鬆兒點點頭:“好,我去給你們買,青枝你想吃什麼?還有小芝。”
她說的是‘給你們買’,又一次,不是單獨為了他。
琴柳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澀。
小芝尚且天真,隨便說道:“我吃什麼都可以。”
隻有程青枝搖搖頭:“我什麼都不要,你早點回來就好。”
程鬆兒忽然就想到了灰姑娘的故事中,三個女兒,一個要漂亮的衣裳,一個要鑽石,一個要劃過父親肩頭的樹枝。
“好,我去外頭看看,若有新鮮的玩意兒就給你帶回來。”她愛憐的摸了摸他柔軟微紅的耳垂,語氣輕柔,繾繾綣綣。
她給予程青枝的語氣也是獨一無二的,她就從來不會這種態度跟他說話。
琴柳看著這一幕,心中難以忍受的抽痛了一下。
等程鬆兒出門後,他那雙促狹的狐狸眼滿目陰沉。
程青枝也不怎麼理會他,轉身進了屋,繼續去自己的事。
院子裡一時竟隻有琴柳和小芝兩個人在,忽然琴柳看了小李一眼。
她臉上的淚痕剛剛蒸發,眼眶紅腫如核桃,本來就狹小的眼睛這些更加看不見了。
琴柳眉頭緊鎖,嫌棄的眼神中迸發出一絲危險:“小芝。”他喊道。
“琴柳哥哥怎麼了?”
琴柳漫不經心的玩著頭發,說道:“這院子裡除了一顆不會開花的梧桐樹什麼都沒有,實在了無生趣。現在正是夾竹桃花盛開的時節,去外頭給我采一些夾竹桃回來。”
“夾竹桃?”小芝眼神有些為難。
見小芝使喚不動,琴柳媚態的眼尾一瞟:“怎麼不去?”
“琴柳哥哥,夾竹桃是有毒的。”小芝有些不情願:“它的全身都有毒,花呀、葉子呀、根莖都是,我爹爹跟我說,就連香氣也不能時常聞,否則就會生病的。”
琴柳冷眼一瞥,聲音不容拒絕:“讓你去你就去,怎麼我還使喚不了你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