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程青枝麵色為難,但看到程鬆兒堅定地眼神不情不願的說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程鬆兒點點頭:“好。”
兩人一起來到街上,成陽縣城有一條小街,接到陰暗濕冷,但常年有人牙子帶著從五湖四海搜羅來的‘貨物’在這裡交易。
“來,小心台階。”程鬆兒率先跳下馬車,將凳子搬下,扶著他下了馬車。
人牙子一看程鬆兒和程青枝,頓時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群人衝了上來:“姑娘,你想買哪種貨?我這男的、女的、年輕的、小娃娃都有。”
“我想買個仆人,男的。”程鬆兒的目光從人牙子興奮的眼神滑向牆根裡瑟縮的眾人,他們衣衫襤褸,無論男女都擠在一起,凍得瑟瑟發抖,眼神驚恐,好多人甚至連一雙鞋子都沒有,就這麼赤腳踩在雪地裡。
天正下著大雪,他們的頭上、肩上都覆蓋著一層很厚很厚的雪,人牙子好歹有個棚子可以擋雪遮風,但這群人卻什麼都沒有,赤-裸的皮膚被凍得開裂流膿,看得讓人直皺眉。
“男的?好說好說,我這裡最多的就是男人,您看看這個怎麼樣?”人牙子像挑貨物一樣,從擠在一起的人中,挑出了一個,抓住他的蓬鬆淩亂的長發就往後薅,迫使他露出麵容。
“這個是我們這裡最好的貨,年輕,才16歲,而且人也漂亮,怎麼這麼臟?”男子露出的麵容臟兮兮的。
人牙子有些嫌棄的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朝他臉上胡亂的糊了一通,勉強洗乾淨了他的臉:“姑娘您看,我說的沒錯吧,您買回去肯定錯不了。”
那名男子洗乾淨臉後確實不錯,但是......
“我要他。”一向在她身邊溫順的程青枝忽然開口,指尖指著一個人。
程鬆兒循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是一個蓬頭垢麵幾乎連五官都看不清的人,但從他的身形可以看出,他已經不年輕了,身子有些佝僂,臉上還有一些崎嶇的傷疤。
“他?”人牙子似乎不敢相信:“這人年紀大,長得也不好看,之前已經被倒賣過好幾次了,除了能乾活其他什麼都乾不了,姑娘您還是再看看吧。”
人牙子依然在竭力推銷那個漂亮的年輕男人,畢竟漂亮的賣的更貴,像那種醜貨色,最多也就十兩銀子。
再說了,女人買男仆,不就是為了那檔子事嘛。
如果真的想找個能乾活的,招個力氣大的女人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
但她不知道,程青枝在聽到人牙子嫌棄的說出,年紀大,長得也不好看時,帷帽之下偷偷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要的就是這樣的男人。
否則買個年輕漂亮的小騷-貨,趁著他懷孕身子不便時,替他照顧鬆兒照顧到床上去,那他真是掐死他的人都有。
“那不是正好嗎?鬆兒咱們家裡正卻一個可以乾活的仆人,我那看位年輕的小郎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買回去估計還要我去幫他乾活。”程青枝說道。
“聽你的,就要他了。”
人牙子心中歎氣,但還是扯出一個笑臉:“行,您給10兩銀子就成。”
程鬆兒掏錢的手一停:“你之前不是還說他年紀大又不好看嗎?還賣這麼貴?”
“這......”人牙子一時吃癟。
“7兩。”程鬆兒說著把七兩銀子塞給她。
人牙子隻能收下,解開套在男子脖子上的鐵項圈,將捆束著他雙手繩索的另一端放到程鬆兒手裡,並將男子的契據交給程鬆兒:“姑娘這人以後就是您的了。”
程鬆兒點點頭,將男子領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洗澡,因為他衣衫殘破,還拿了一件程青枝不常穿的舊衣服給他。
洗完澡後,男子終於露出了真容,果然如同人牙子說的那般。
他約莫40歲的樣子,麵容是普通的村夫,臉盤大而寬,皮膚蠟黃,眼角有明顯的皺紋,即使沒有任何表情也非常明顯,尤其臉上還有一道傷疤。
看見他的樣貌,程青枝心中終於放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程鬆兒坐在炕沿邊,纖長的腿隨意搭在矮凳上。
“木金。”
“你的傷是怎麼來的?”
“上一位主家用鞭子抽的。”木金聲音沙啞,眼神也黯淡無光。
“為什麼?”
木金沉默了一下:“他心情不好。”
程鬆兒微微歎息說道:“我們不是什麼嚴苛的主子,不會打你罵你,買你回來隻是想請你幫我夫郎做做飯、洗洗衣服,若乾的好,我也會給你發些月錢。”
木金有些詫異,抬頭看了看程鬆兒又看了看程青枝,沉默地跪在地上,朝著兩人恭敬的磕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