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重逢(1 / 2)

是她,一定是她回來了。

那字跡他照著她留下的賬簿看了千千萬萬遍,爛熟於心,筆法細節都分毫不差,

程青枝在黑暗中跌撞摸索,寒風漫漫,仿佛永遠看不到儘頭。

他衝到了落鎖的門前,沉重的鎖鏈被撞擊的嘩嘩作響,守門的老夫睜開惺忪睡眼摟著小孫女,語氣不耐:“誰啊?半夜想去前院?皮不要了?”

啪——

一個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老夫被打的眼蒙心蒙。

“狗奴才,開門!”程青枝揪著他的領子,狹長的丹鳳眼若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他又急又恨,眼神寒地如同冰窖,為什麼他孤苦如喪家野狗,這些人卻可以安享天倫,他過得不幸,彆人的幸福就像刀割眼球一樣紮眼穿心。所有人都應該跟他一樣,一樣生活在無儘的痛苦中。

“是、是、是、”老夫立刻屈下身子,為他解鎖。

程青枝闖入前院,直接推開一間下人房。

陌生男子的闖入讓屋裡的女人都猛地嚇了一跳,在看清來人是程青枝之後,更是嚇得立馬跪下。

“不是她、”程青枝喃喃張嘴,眼尾充血猩紅。

他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下一間,也不是她。

下下一間,依然不是她。

沉靜的深夜被程青枝攪得天翻地覆,紛紛亮起了燈,看著程青枝像瘋魔了一樣,一間一間地闖進下人房,似乎是在找什麼珍貴的東西,每找錯一間,他的神情便瘋潰一分。

下人們也不敢上前詢問,程青枝冷心冷情是出了名的,治人的手段狠毒也是出了名的,大家都不想觸這個黴頭,便看著他發瘋。

程鬆兒睡的好好地,突然被外頭的喧鬨吵醒。

她從床上坐起,還未來得及披好衣服穿上鞋,就見房門被撞開。

她的房間沒有點燈,隻看見來人站在她的門前,燭火光籠罩著他的身形,看不清他的麵容,隻露出他繃的青筋畢露的手背。

“青枝...”她輕喚一聲。

僵直站立的身影像繃到極限的弦,她一聲輕喚,弦瞬間崩裂,脆弱的顫抖著。

她在黑暗中向他伸出手:“來。”

程青枝雙手緊緊握拳,手心被指甲扣得鮮血滿滿,臉色蒼白如鬼魅。

這樣的場景在他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頭,溫柔的向他伸手,每一次他滿懷希望的過去,卻撲了個空,再睜眼,他依然躺在冰冷的床上,枕頭濕了大片。

他蒼白的嘴唇囁喏著,渾身每一寸肌肉都在極致的撕扯,那是他對她生理性的渴望與不可置信的壓抑,害怕這又是大夢一場。

但......

他艱難的挪動腳步向她靠近,她在喚他啊。

哪一次不是撞的頭破血流,為一點渺茫的希望不顧一切,如果可以他真想就死在這場夢裡,離她最近的位置。

“過來。”她又喚了一聲,聲音溫柔。

程青枝頭腦凝固,除了聽她的話,再也沒有其他想法。

“鬆兒......”他的聲音在發顫。

程鬆兒拉住他的手,將他帶到自己懷裡,燭火照亮她一寸雪白的皓腕,愛憐的輕撫著他的臉:“我回來了。”

程青枝渾身冰涼的血瞬間沸騰上湧,僵直的手臂箍著她的腰,觸感真實的在他手中,他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一場虛幻的夢。

“鬆兒、”他無措的抱著她。

“嗯,我在這。”程鬆兒心中愧疚:“讓你久等了,對不起。”

“鬆兒、”他像一隻應激沒有安全感的小狗,縮在她的懷裡,聲音哽咽顫抖:“你...還走嗎?”

程鬆兒看著他蒼白的臉:“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程青枝再也沒有力氣,癱倒在她懷中,她的胸口濕潤,懷中的人已是泣不成聲。

-------------------------------------

“聽說了嗎?程家的主君程青枝找了個下人做姘頭。”

“我也聽說了,消息是從程家家仆口中傳出來的,一定可靠。”

“可不是咋的,聽說昨晚的動靜鬨得特彆大,那個程青枝還哭了?”

“什麼都做哭了?看來那個下人還挺有兩下子。”

“男人沒女人就是不行,更何況鰥夫,寂寞太久了,動靜大點能理解,隻是乾嘛不避著人呢?現在可好,鬨得滿城人看笑話。”

“不是你說的嗎?鰥夫寂寞太久,昨晚才從京城回來,可不得紓解紓解哈哈哈哈!”

第二天城內滿是他們的傳聞,但置身於風浪中心的兩人還沒有任何察覺。

程鬆兒翻了個身,睡意有些清醒,她睜開眼,程青枝正坐在床頭看著她出神,衣衫單薄長發散落。

“早。”程鬆兒對他笑了笑,坐了起來,摸著他冰涼的手,問道:“你多久醒的?”

程青枝依偎在她懷中:“一直沒睡,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樣,我一睜眼,你就消失不見了。”

那件事情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程鬆兒歎了一聲,將被子籠在他的身上:“你瞧,我這不是回來了?這具身體是我自己的,這次回來,我就不會走了,我會一直守著你,守著念念。”

程青枝的手與她緊緊相扣,十指之間沒有絲毫的縫隙,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程鬆兒臉,低聲喃喃:“這就是鬆兒真實的身體?真好。”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