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有移情作用,因為蘭茨先生與亡故的姐姐有三分長相相似,而生出了親近之心。
想到突遭橫禍墜海的姐姐,又想起蘭茨先生識破卡曼的偽裝,心底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
他主動問起:“蘭茨先生,您是如何發現卡曼不對勁的?”
珀爾辨識出理查的心態轉變,猜測到他可能有的訴求。
這就詳細說出觀察到卡曼的異狀。是從其腳步過於靈巧與身高、體重不符開始的。
理查恍然大悟,而剛剛模糊的想法越發清晰起來。
“蘭茨先生,或許您聽說過我曾經被海盜奇襲,我的姐姐也在那次人為災難中落海失蹤。
我心裡明白姐姐生還的可能為零,但不甘心她就那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三年過去,那批海盜始終不曾落網,但父親已經從加勒比海移居了英國。”
那代表什麼?
理查清楚自己不夠聰明,但也沒有愚笨到底。
父親說來歐洲是為了給他治療使不上勁的手臂。
醫生前前後後請了不少,父親有多重視卻不見得,否則也不至於沒有一次陪著問診。
比起兒子,生意更重要。
這就是老梅森的做事態度,對待女兒伯莎時也一模一樣。
“很多時候,我不讚同父親的做事方法。他確實出錢懸賞緝拿事發地加勒比海一帶的海盜,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理查能感覺出來父親對伯莎的思念越來越少。
在與老羅切斯特將兩家婚約解除之後,老梅森就是徹底接受了女兒已死的事實。
“是不是所有聰明人都能迅速把過去放下?父親、繼母、弟弟都不留戀牙買加,但我在那裡生活了十八年。可我做不到,殺死姐姐的海盜還沒落網,我怎麼能當做無事發生,來到英國就重新開始。”
理查越說越多,徹底違背老梅森絕不把家裡矛盾展露於外人麵前的要求。
“但我是個沒大用的人,縱然不滿父親的決定,卻沒法改變現狀。不敢說不搬家,不敢一個人留在牙買加,不敢違背父親的決定,否則恐怕就會被放棄。”
一旦被放棄,能憑自己的本事好好生活嗎?
理查畏懼真實答案,隻能用消極態度應對老梅森。
珀爾耐心傾聽著,忽而點破。“可人的忍耐都有極限。我看你在佛羅倫薩的日子也不是什麼都不敢。
眼下,我們在花園裡聊天,而不是在拍賣會場。不正是老梅森先生要你出席社交場,但被你拒絕的表現。”
理查後知後覺,好像是這樣一回事。
珀爾繼續道:“隻不過,這種反抗的方式是否於你有利,是否讓你做成功想做的事,那就有待商榷了。
理查先生,你說從小就不喜歡老梅森先生安排的路,不想子承父業去經商,那你喜歡什麼呢?目前想要做什麼呢?”
理查被問住了,他迷茫地搖頭。
“我不知道喜歡什麼行業。目前想的,也就是抓住殺害姐姐的那一船海盜。蘭茨先生,您能告破投毒案,又抓住了幕後真凶。我剛剛就想問,能不能請您調查這件事呢?”
這個請求不出珀爾所料,但她沒有立即答應。
如果沒有借原主身體複生,與理查不存在一絲親緣關聯,那麼直接同意調查就行。
現在卻要多思量幾分,比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引導理查自立起來。
“三年了,老梅森撒出去大把懸賞錢也沒能查到凶手,說明已知的線索太少。”
珀爾明確地說,“理查先生,你想查清楚此案,不是自怨自艾就行,必須做出實質行動。我指的不是錢,而是其他的方麵,你能提供什麼關鍵幫助呢?”
理查聽到這話,不由緊張地咬著嘴,欲言又止了好一會。
他終是說到:“我沒有和彆人說過,我可能是看到了海盜團夥裡某個人的特征。”
三年多前,巴拿馬海域突襲事故發生。
觀光船上的不少遊客重傷,也有一些人被害身亡。
案發時,梅森一家五口分處不同的地方。
伯莎與女仆在甲板吹海風,老梅森帶著琳達與小兒子住一間房內休息,而理查則是與人合住在一間客艙。
“我當時在午睡,被踹門聲驚醒。睜開眼就看到一刀砍來,我伸右手去擋,被直接砍出了血。
那個海盜舉刀要殺第二次。維爾登開槍了,就是與我合住一間的乘客,槍把海盜嗬退。我不知道後來的情況,因為在慌亂中滾下床,磕著腦袋暈了過去。”
理查很清楚自己遭遇突襲表現得像個廢物,“這些都和以前的調查者說過,唯獨有一點沒有提過。
極度暈眩時,我不知道自己是眼花還是真的看到了,那個海盜左手手臂內側有一個紋身。像是沙漏計時器之類圖案,但裝的不是沙子,而是一顆顆骷髏。”
說到這裡,理查問:“來到英國後,我其實有想過做些事。據說催眠術能讓人回想起極度驚恐狀態下,被大腦隱藏起來的記憶。我不敢與父親提這種想法,他不會支持的。蘭茨先生,您怎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