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古怪至極的樹,與一個無意中撞見大樹發光的人類。
那種感覺對薩米來說仿佛是撞破了老樹成精的秘密。
他不由懷疑偌大的莊園為什麼衰敗?是不是老樹吸取了莊園內所有活物的生命力?
“正在那個時候,薩米哥哥覺得頭上有強風吹過,一股熱浪貼著頭皮擦過,燒焦了他的頭發。抬頭,看到鷹首馬身的怪物突然閃現在半空,朝他噴了一團烈火。他拔腿就跑了。”
薩米驚嚇至極,頭也不回,有多遠跑多遠。
一路狂奔,慌不擇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逃的,更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逃到累了睡在街角。
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八點。
他確定一切不是夢,因為頭發有燒焦痕跡,衣袖上沾了一根食指長的羽毛。那像極了昨夜見到的鷹首馬身怪物翅膀上的羽毛。
貝利本來不相信,但當時薩米拿出了珍藏的羽毛。
“羽毛很漂亮,暗綠色的,陽光直射時有種五彩斑斕的色彩。薩米哥哥說他被燒焦的頭發已經重新長出來,那根羽毛成了唯一的證據。”
薩米當然在白天清醒後重新去找夜光樹與迷霧裡的莊園,但他失敗了,沒能在新奧爾良找到記憶裡的地方。
四年前,貝利聽完故事也覺得遺憾,卻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畢竟一根漂亮羽毛算不上充足憑證,不能證明它來自奇怪生物,說不定是來自某種稀有鳥類。
珀爾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
“以前你沒完全當真,但在讀到羊皮書之後,想法改變了。因為那首預言詩與薩米的描述能對應上。
薩米醉酒夜遭遇的怪物,其描述形似中世紀之前有相關傳說的駿鷹。預言詩指向新奧爾良會出現「重新燃燒的火焰」,你認為傳說中的奇怪生物,在人間複活了。”
貝利連連點頭。
愛德蒙抓住另一個重點,“可現在你沒有找到火焰的把握,是不是因為你找不到漁夫薩米了?”
貝利沮喪地點頭,“我去過薩米家。鄰居說他已經消失大半年,最後一次見到人是在七月,聽說他去海邊進貨,後來就再也沒有看到人回家。”
薩米獨自生活在新奧爾良。父母很早病逝,是祖母帶大的。當祖母也過世後,他一直獨居生活,靠著賣奇怪海貨為生。
在今年的七月消失不見,薩米是遇上意外災難嗎?或是離開了新奧爾良,去往彆的城市討生活?
這天,貝利在儘可能打聽情況,但沒聽說薩米有特彆親近的朋友,也就無從得知更多消息。
一個人消失了,無人問津。
這種事似乎很尋常多見,多見到沒人去追問幾句。
貝利聯想自己的離家出走,他更深刻意識有家人掛念是一種幸運。
“兩年前,我第二次來新奧爾良度假,還和薩米哥哥見過麵,和他一起出攤賣海貨。誰想到第次再來,竟然會找不到人了。就連最基礎的事,想確定他是死是活也很困難,更不談找到傳說裡的駿鷹。”
愛德蒙聽著貝利落寞又憂愁的話語,心有所動,下意識掃了一眼珀爾。
去年春天,今年春天,兩人一起渡過,但明年呢?
自己會突然消失,而兩人再見之日遙遙無期,那就是不遠的未來。
那一天,蘭茨先生會像貝利這樣,懷念曾經出現在生命裡的投資人默瑟嗎?
剛剛珀爾說,被留下等待消息的人最煎熬。說出這句話的人,真的會感到煎熬嗎?
愛德蒙不由捫心自問,決意拋下“投資人默瑟”這個角色,他真的可以走得毫無留戀嗎?
珀爾似乎沒有感覺到來自身邊人若有似無的注視,而是專注於破譯預言詩。
“人過留影。找人困難的話,就先從找到有發光樹傳聞的莊園開始。假設薩米真的見過荒廢的莊園,它總不能毫無跡象地原地消失,被火燒了也會有灰燼。
從兩方麵著手,先去查詢新奧爾良的詭異傳聞。發光樹的存在不會隻有薩米一人撞見過,其他人也不瞎。”
珀爾又問貝利,“回頭來看,是那則預言讓你堅定了傳說的真實性。所以說那本羊皮書,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貝利撓了撓頭,“羊皮書就是在華盛頓買的,在我上課回家的路上一直有流動書攤,書是八月下旬購入。
和其他書一樣,買的時候沒什麼特彆的,我看到書名是《諾查丹瑪斯預言集》就買了。你們檢查了我的書房,應該看到了我也買了其他好幾個版本的預言集。”
愛德蒙沒再發散思維,也專注回預言詩事件上。“那麼攤主呢?是你熟悉的書商嗎?”
“倒不是,攤主是個生麵孔。”
貝利仔細回憶,“嗯,後來沒再見過那個人了。”
說到這裡,貝利想到了什麼,似有一股寒意沿著背脊直衝腦袋。
“難道說,這是一個局?薩米哥哥是七月消失的,我是八月買到了書。賣書給我的人,有意讓我來查明薩米哥哥的消失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