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2
春去秋來,轉眼又要入冬。
珀爾在六月坐船離開了美國,橫渡大西洋後穿過直布羅陀海峽,換了船開始地中海之行。
地中海與兩年前離開時又添變化。
發展速度日新月異,風帆船退出了航運主力,歐洲範圍的水上運輸進入全麵蒸汽船時代。
今夏,穿越大西洋的蒸汽船第一次試航成功。
從英國出發駛向美國,隻用了短短十三天,對比往年風帆船的航程用縮短了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不等。
珀爾在抵達歐洲後獲知這個消息,遺憾早走了一個月。
再遲一個半月離開美國,就能坐蒸汽船返航了,被風浪顛簸折磨的時間極大減少。
這還是吃了信息傳遞時效慢的虧。
美國的電報通訊網開始搭建,歐洲方麵估計也會迅速跟上。繼陸地上的線路鋪設之後,該考慮跨洋電報了。
然而,如今全球範圍尚無一國設立海洋學學科。
對海洋的測量仍舊是一片荒漠,要在海下鋪設電報電纜聽起來遙不可及。怎麼麵對潮汐變化?怎麼麵對海中魚類衝擊電線?等等問題,叫人頭腦發暈。
早在兩年前,珀爾出發去往美國就思考了相關問題。
同行而去的大衛船長等十一人,最初被安排在費城與紐約逐步適應認知美國社會。如今十一人足夠熟悉美國,走上一條不同的職業道路。
珀爾在一年前建立了亞特蘭蒂斯海洋研究所。
在華爾街賺了錢,總不能堆積如山,也得要花出去。比起不停購買豪宅、遊輪與古董珠寶,不如以此做研究經費,開啟海洋學學科的大門。
踏出研究大海第一步,要從與它接觸最多的人入手。
水手們,握有他們自身都不曾意識到的關於大海的秘密。將各類數據彙總起來,就會掀起時代巨浪。
大衛船長等十一人,搖身一變成為海洋研究所第一批研究者。第一個任務是走訪美國沿海各地水手,搜集力所能及能找到的所有海洋資料。
同時,珀爾打通了和海軍部、美國地質學家與自然學家協會的資料借閱通道。將舊時的航海日誌、分散於其他資料內未被特意重視的大海信息一一彙總起來。
這一研究的工作量巨大,注定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完成的事。
十五位對此項目感興趣的科學家,掛職蘭茨先生的海洋研究所,開始從故紙堆中開始整理出一個新世界。
發起者卻改頭換麵抵達了歐洲。
珀爾以烏多夫神父的身份,再入地中海。
角色劇本中,此人原本生活工作在北歐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在一個清貧的教區任職。
「烏多夫」是一個有著胖肚子的中年男人。
他的眉毛非常短,麵頰有著兩坨北歐紅,鼻頭有著褐色雀斑。棕色的齊肩卷發,被紮成了小馬尾。
乍一看,他是個相貌滑稽的胖子,很難與神父聯係到一起。
這卻是北歐某些地區神父們的常態。外表看不出是神父,反而像是獵人、漁夫、鐵匠、木匠等等。
因為當地政策規定,教區的稅收隻有四分之一能為教會所用。神父們的工資微薄,生活清貧而不得不身兼數職。
烏多夫神父最終選擇離開家鄉,遊曆歐洲兼職做一些驅魔工作,那樣還能多賺些錢。此次的目標地點是意大利,因為在陳年老報上讀到一則舊聞《羅馬鬼宅驚魂》。
標題通俗易懂,而舊聞也非標題黨。
以較為乾巴巴的語言講述了1836年萬聖節,即兩年前有一隊年輕人閒來無事,勇闖羅馬城內的一棟無人老宅的遇鬼事件。
珀爾在七月返回歐洲之後,先去了雅典城。
三叉戟島上的剩餘寶藏仍舊是老樣子,木箱夾縫內的頭發絲位置沒被移動過。
再次見到寶藏,她的心境卻與初見截然不同。
當時報著開巨額盲盒的心態來,雖然做好一場空的準備,但無法不渴望一夜暴富。
如今,這些剩餘寶藏的價值再高也隻是錦上添花,是能多開幾個研究所的經費罷了。
心態改變,運送寶藏時也就打心底從容不迫,哪怕它們都沉海了無妨。越是在意,越怕出事。越是無所謂,運送寶藏還越是無事發生。
借著神父搜集各種書籍名義,將金塊珠寶壓箱底,在地中海上一圈圈來回轉悠。不緊不慢地把寶藏分散藏在西西裡島、西班牙、法國、瑞士等地。
初夏到冬來,寶藏被處置妥當。存銀行的存銀行,藏在新房子裡藏房內。
寶藏全部有了著落,但是藏寶地中挖出的那塊格格不入銀板,其來曆依舊不可查。
走訪了很多人,沒有誰聽說三叉戟島有特殊過往。
它很平凡,正是這種平凡讓寶藏得以安安靜靜被埋葬了一百多年。
那馬古怪銀板又從何而來?它的其餘部分要去哪裡找呢?「七芒星」組織又在哪裡活動?
珀爾無從回答。
選擇飾演“烏多夫神父”前往羅馬鬼宅,就是想著不如從古怪事件入手。夜路走多了,總能撞到線索。
倒也不是隨意挑選。
鬼宅主人伍恩,曾經給巴黎新勢力出版社寄去讀者來信,希望蘭茨先生能給出一些指導建議。
1837年的來信,伍恩簡單訴述了近些年發生的事。
他的母親在1832年去世了,自此後世上隻剩父親黑澤一個親人。
父親黑澤年過四十,曾經是一位出色的醫生,卻在妻子去世後不久患上嚴重的精神疾病。其實,也不能肯定精神病,也可能是魂魄丟失了。
父子兩人分彆住在羅馬的兩套房子裡。
1833年的夏夜,黑澤在羅馬老宅裡待了一段時間。
伍恩通常在周末去往老宅與父親聚餐,他沒想到時隔六天見到父親,發現黑澤瘋了。
自那以後,請了不少醫生,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