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個人死於機器複活?
真不是小數目,什麼樣的連環屠殺能造成這樣的傷亡?
愛德蒙瞬間在腦中閃過很多猜測,卻聽路人講出了一個令他也感到茫然的詞組——剃須馬廄。
路人說:“在鐘塔附近有倉庫,裡麵的圓柱物叫做「剃須馬廄」。你想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去看看就明白了。
提醒你一句,千萬彆把頭伸進去,十天前那玩意發瘋了!現在成了嗜血的魔鬼!”
“剃須”與“馬廄”,這兩個詞分開來說非常日常,它們居然還能合在一起?
等到了地標性的鐘塔,其北側三十米處有一間倉庫,四周一圈圍起了警戒線。
僅從外表看,就是一處普通的灰撲撲的中世紀風格建築,沒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十個壯實的村民手持斧子,繞著外圍巡邏。當看到有外鄉人走進,第一反應是趕人離開。
“離遠點!”
守衛隊隊長揮手驅趕,“不對外開放了,彆來送死!”
愛德蒙豈能順從離去,必要問清楚倉庫裡是什麼殺死了十三人。
他語速極快,但又語氣誠懇。“我今天剛剛到普羅萬城,不清楚小城發生了什麼事。您想趕我走,不是我不配合,而是不明白危險是什麼,又從何防備呢?還請不吝賜教,剃須馬廄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什麼!
隊長被這串話繞暈了,想要強硬暴力驅趕,但瞧著來人的衣著光鮮又怕得罪了人。
猶豫間,他的手裡居然已經被對方塞了幾塊金幣。
嗯?撒錢了不起啊?
嗯。金幣是挺了不起的,能緩和一下人的恐慌與焦慮情緒。
“那就看一眼啊,隻能在窗口看一眼。不能放你進去,是為你好。”
隊長快速收好金幣,走到一扇木窗前,從外側把窗拉開。“裡麵就是剃須馬廄。”
從窗口看進去,偌大倉庫中央有個高兩米五左右的圓柱建築。
直徑大約二十米左右,柱體外部是磚石結構。上麵開鑿了高高低低的圓洞,洞口的大小能讓人把自己的腦袋塞進去。
隊長解說:“這是個特彆旅遊體驗項目。圓柱體內部是半中空的,有一堆機械臂控製。側門打開後,牽一匹馬進去,老馬像是拉車一樣拉動特殊轉杆。
轉杆上連接機械臂,機械臂的外端裝有專門設計的不同角度的剃胡刀。一群人把各自的腦袋往洞內放,位置卡好,就能享受迅速剃須。”
隊長的語氣還有些自豪,“隻要馬一動,就在一分鐘內給六十個人剃胡子,不少旅客體驗過這個特色項目。”
愛德蒙聞言,感到下巴幻疼。他絕不會為節省一分鐘,去嘗試這種機器。
自從逃獄,儘可能不讓彆人剃須。脖子距離刀鋒的極近時刻,不願交予他人之手。
即便經驗老道的理發師,也可能在剃須時手抖一抖劃破顧客的皮膚,怎麼有人敢把腦袋交給這樣的機器?!
令人瞠目結舌,這裝置不僅被發明出來了,而且居然真有人敢試,他認知的邊界又被拓展了。
這種操作比一百個蘭茨先生還要瘋狂。
愛德蒙一不留神就用珀爾來做計量單位。
這人在自己大腦裡出現的頻率過於高了,注意力怎麼不知不覺偏了。
控製關注點,回到眼前的剃須機器上麵。從窗口的角度,看不到十三個發生死亡事故的圓洞。
他問:“以前,剃須馬廄沒有出過事嗎?”
看守隊長肯定地搖頭,“當然沒有。我們用了四五十年,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愛德蒙微笑,好極了,這群人是不知不覺間在死亡邊緣來回橫跳了四五十年。“可是,它還是出事了。”
隊長臉色瞬間暗下來,有些懼怕地瞥了一眼圓柱,迅速將窗戶緊緊關上。
“是的,出事了。神父已經來驅過邪,今夜就把這個倉庫徹底燒掉。”
愛德蒙瞧著看守隊長避而不談詳情,又追問:“聽說是機器複活了?具體怎麼回事?”
隊長握緊斧子,不情不願,不想多說,但他被金幣攻勢給撬開了嘴。
壓低聲音說,“十三人將腦袋伸到圓洞內。剃須師還沒給馬匹套繩索,機械臂不知道怎麼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剃刀亂揮,那些人沒有防備,沒被剃掉胡子,而被割斷了脖子。”
事故發生在十天前。
死者有旅客,也有當地人。有的被接屍回鄉,有的已經下葬。都是一刀封喉,血濺當場。
這個剃須奇葩裝置是上個世紀末建造的。
一直被古城當做噱頭吸引遊客,日常一直專人維護修理。
四十七年內,剃須刀換了一批又一批,機械臂從來沒出過事故,誰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出問題。
愛德蒙看到守衛隊長堅持底線,絕不放他入內更近距離觀察。
退而求其次,詢問了剃須機器的日常維修工是誰,要從側麵了解一番這個機器的構造。
卻被告之兩位維修工還處於被監視看押中。
他們與剃須機器接觸的次數最頻繁,有魔改機器讓它失控殺人的嫌疑。
雖然經過治安隊與教會聯合調查,徹底拆除剃須馬廄的全套機械裝置也沒有發現異常,但要等到完全銷毀剃須機器才會放人出來。
今夜,放火燒掉倉庫,徹徹底底毀滅作亂的機器。
放了火就會麵目全非。就算存在人為的篡改機械痕跡,也被損毀到難以察覺。
愛德蒙立刻調轉方向去了當地教堂,表示他對不幸事故的哀悼。
沒有說彆放火,而是說等今夜烈火焚燒了倉庫,勢必要進行路麵重修。出於這座保留中世紀風情小城的喜愛,他願意捐一筆錢為重建出一份力。
唯有一個小心願,乘著大火沒起,再去剃須馬廄的內部看一看,究竟是什麼魔鬼附身讓機械臂殺人。
砸錢,一種粗暴的方式。
當它包裹以慈善的外衣,很多人就吃這一套。如果仍不放行,那就是砸得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