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海黛的講述,她的母親勞拉給薇薇安夫人裁縫店工作,多數時間在家縫製客人的衣服,一個月就幾天去店裡交貨。米歇爾叔叔基本夜間七點到家,如有加班也甚少超過晚上十點回來。
一年半以來,形成了這樣的生活規律。這兩個人從來沒有夜不歸宿,或者不打招呼失蹤幾天的行為。
10月26日,米歇爾卻一夜未歸,沒有傳回任何消息。
10月27日,勞拉一早出門去米歇爾的工作地點詢問情況。
當天中午,海黛發現母親沒有回家,她也去了米歇爾工作的銀行。
向門口保安確定了兩件事。26日,米歇爾是正常下午五點半離開銀行下班;27日上午銀行一開門,勞拉就去問了情況,然後匆匆離開。
海黛認為城堡宴會的意外偶遇,可能讓揚克夫人起了疑心,認出了喬裝扮老的勞拉就是曾經在亞曆山德羅子爵府的美麗女奴。
“揚克夫人的嫉妒與報複心很強,對於她看不順眼通常都是要其家破人亡,曾經她就攛掇亞曆山德羅,要把我的母親賣去妓///院。一旦她認出了母親,必然會先找米歇爾叔叔威逼利誘。
其實,米歇爾叔叔知道母親帶著我從意大利子爵府逃了出來。他反駁或拒絕揚克夫人的話,極有可能被當做不聽話的棋子關押起來。
我猜測母親得知米歇爾叔叔準時下班,將叔叔一夜不歸的原因懷疑到了揚克夫人身上。昨天上午,她也許去找人對峙,那讓她也一去沒再回來。可能、可能是……”
可能是被揚克夫人殺害了。
海黛終是無法親口說出這種最壞的猜測,轉而提起另一個懷疑對象費爾南。
“雖然米歇爾叔叔不知道我們家與莫爾塞夫伯爵的舊仇,但以那位心狠手辣的程度,隻要認出了我的母親是他曾經背叛恩主的妻子,必是也會殺人滅口。
說不定先接近米歇爾叔叔套話,沒能成功就把人給綁了。母親去莫爾塞夫家附近摸查情況,不幸被也被抓住了。”
珀爾基本明白了情況。勞拉與她的孩子海德都使用了化名,而眼前的孩子沒把所有舊事關鍵都說清楚。
有著充分的理由判斷其有所保留。因為莫爾塞夫被封為伯爵,他的恩主必然不會是普通人,但這些都沒聽男孩提起。
對此,珀爾可以理解。信任無法倉促建立,也沒強求第一麵就要對方把所有事一字不漏地交代清楚。
現在,孩子最關心的是找到失蹤的家人,願意講出秘密,說清有哪些重點懷疑對象與背後的原因,這已經是劇烈內心掙紮後的艱難選擇。
不過,珀爾對失蹤案的疑犯有不一樣的看法。
“海德,你提供了一個破案方向,這點我會跟進追查。但恕我直言,還請做好心理準備,案件與你假想的不同。”
海黛一愣,顯然沒想到蘭茨先生會拋出這一觀點。
“您的意思,不是揚克夫人或莫爾塞夫綁架或殺害了我的母親與米歇爾叔叔?”
“是的。”
珀爾確有此意,“我理解你們因為舊仇在身,對揚克夫人與莫爾塞夫的出現非常敏感。但巴黎很大,這座城市的凶殺率不低,凶手或者另有其人。”
這就指出關鍵點,“不知你的母親在城堡宴會結束後,有沒有提起晚宴具體情況?據我的觀察,10月20日的夜宴,你們的仇人沒有太過留意勞拉女士。因為宴會現場太暗了,看不清楚十五米之外的情況。”
簡單概述,當夜長方形的餐桌三十一人就座。
揚克夫人與莫爾塞夫靠近主人雷東的左右手側位,而勞拉與米歇爾幾乎是在餐桌另一頭。雙方直線距離有十五米以上。
宴會廳內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光照也僅僅保持在最低能見度。
每個人能看清麵前的餐盤、左右兩側與正對麵的客人就不錯了。除非有目能夜視的特彆能力,否則不會看得太遠。
“當夜餐前,揚克夫人與另一位男士起了衝突,她的怒氣值集中在傑弗裡上校身上。用餐開始後,她的注意力都在黑暗係料理上,滔滔不絕地談論哥特風。
至於莫爾塞夫伯爵,那人一直板著臉,甚少言語,就連菜也吃得不多。如果我沒判斷錯,這人該是氣憤於被騙到了喪宴風格的宴席上。他的心情極度不悅,也沒特彆去關注你的母親。
翌日一早,勞拉女士與米歇爾先生最先返回巴黎市內,與揚克夫人、莫爾塞夫又沒打過照麵。
因此,你們隱藏的身份被識破的可能性不高,也就談不上招來報複。”
海黛聽後,不得不承認很有道理,卻更加心慌了。
如果她找錯了失蹤案的犯罪嫌疑人,那麼母親與米歇爾叔叔又去了哪裡?究竟遭遇了什麼?
珀爾迅速給出三步走的方案,“我會設法先去確認莫爾塞夫與揚克夫人近幾天的行蹤,判斷他們有無犯罪時間與可疑行跡。不論如何,調查才能排除嫌疑。
這裡已經不夠安全,你帶上行李隨我出去住一段時間。給你母親留張字條,寫一些你們兩人才懂的暗語,說明你要離開暫避一段時間。萬一她平安無事趕回來,也能第一時間找到你。”
海黛沒有堅持不走,但她連調查費都無法付清,更不談心安理得讓蘭茨先生提供免費食宿幫助。“先生,我……”
“如果是有關調查費、借宿費的問題,你不用擔憂,這次我對你提供免費幫助。”
珀爾沒有隱瞞做好事的理由,“莫爾塞夫伯爵是你的仇人。巧了,我看他不太順眼。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但敵人的敵人可以相互合作。”
海黛稍稍安下新來,她不想接受免費的幫助,生怕過於無私的好意其實是包裹糖衣的毒丸。
有了一致敵對費爾南的理由,就在接受範圍內了。
等到失蹤案告破,她願意講出更多前情,是借力也是助力蘭茨先生鏟除身份造假的莫爾塞夫伯爵。
兩人一起離開了出租屋。
珀爾將十三歲的孩子安排住在巴黎的另一處住所。
調配了一位沉默少言的中年女傭,以及一位馬車夫,暫時照顧其生活起居。還讓人不要亂跑行動,以免不小心送人頭。
說了一則以往聽問的葫蘆娃兄弟救爺爺故事。
類比到米歇爾失蹤後,勞拉先去找,但勞拉又失蹤了。可再彆發生孩子去找媽媽也回不來的情況,真就是一個接一個送人頭。
海黛保證不會亂跑,有了新的懷疑方向也會隨時托車夫送去口信。
珀爾也承諾,隻要一有新線索,不論消息好壞必會第一時間告之。反正兩方住得不遠,也就十分鐘的馬車路程。
抓緊時間,就先去調查揚克夫人的近況。
詢問了美味審核會的主席雷東,得到了揚克夫人在巴黎的地址。
沒有提前遞交拜帖,借以急需購買某件哥特風珠寶上門拜訪。仆從卻說揚克夫人不在家,昨天上午帶了一名侍女出門逛街,一夜未歸。
這種情況不值得大驚小怪。
揚克夫人自從喪夫,經常結交不同的英俊男士,心血來潮就在外留宿。彆說一晚上不回家,就是接連幾天見不到人也是常態。
珀爾卻感到了異樣。平時正常的事,換一個特殊時期不一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