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5
深秋倫敦,大霧愈濃。
珀爾帶上需要對比的指紋,回到大英博物館附近的住處。
即將進入19世紀四十年代,顱相學仍占據偵破案件的理論高地,似乎腦袋外形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善惡。
每個人的指紋不相同,此生理特征卻尚未在西方司法實踐中普及。或許這與大眾的習慣性佩戴手套有關,那讓指紋不易在外留存。
不過,想要提取幾枚基督山伯爵的指紋不難。
報紙、茶杯、銀梳、書桌、門把手等等。
不知不覺間,珀爾在巴黎的住所中,能發現許多兩個人的日常痕跡。儘管集中分布在客廳與書房,卻也是進入了對方的生活。
對比來看,四年前馬耳他水手的指紋,僅在他拿過的那隻咖啡杯上可獲得,沒有其他證物了。
基督山伯爵與馬耳他水手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當兩份右手指紋樣本完全一致時,結論幾乎板上釘釘。
「幾乎」表明嚴謹的態度。
這個時空存在魔法城堡,不能百分百排除超自然可以能使得兩個無關的人的指紋變得一模一樣。
珀爾凝視著兩份指紋數據良久,終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真相,有時候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奈何生活很多時候就是置身倫敦大霧中。
霧氣深重,行人車馬全部模糊不清,擦肩而過也看不清對方的真容。
這個結論叫人意外嗎?
或該說是在情理之中。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冷漠如投資人默瑟,為什麼在素不相識時為蘭茨先生擋刀製伏行刺的罪犯,原因是救命之恩以身相報。
珀爾帶上這份證據返回巴黎。
一來一回四天,不等斟酌用詞向親愛的伯爵捅破一層窗戶紙,先有一起古怪的失蹤案擺到了麵前。
“蘭茨先生,昨天有一位名叫海德·史蒂夫的男孩來出版社找您,懇請您能施加援手去查一起失蹤案件。”
出版人皮克不是第一次接待這樣的讀者,以往也有人找上過門。
礙於通訊不便,他無法及時與地處其他國家的珀爾聯絡,隻能讓委托人遺憾離去,而這一次是趕巧遇上人在巴黎。
皮克補充:“男孩說您與他的母親見過麵,就是「喪宴」上的那位勞拉女士,失蹤的人就是勞拉的情夫米歇爾。您還記得他們嗎?”
距離「喪宴」過了一個多星期,《美味不停歇》季度特彆刊已經在三天前發行。
雜誌詳細報道了「複古夜色之美·主題宴會」,嘉賓們或讚美或批評的觀點都被如實登載出來。
特刊發行後,恰如審核會主席雷東所料,引起一片新式黑暗風獵奇宴會風潮。
從其他報紙的跟蹤報道,已有人迫不及待想要嘗試一番黑色料理。
珀爾對「喪宴」上那對外表很不搭的情侶有印象。
米歇爾與勞拉外表年齡相差一十歲,另外兩人在宴會之後是最先離開城堡的客人。不知是逃離宴會環境,還是趕著去上班。
眼下,米歇爾居然失蹤了。
是逃脫不了宴無好宴的定律嗎?或是出了其他的問題?
看來這一場「喪宴」不簡單。
即便宴席上沒出事,但冥冥之中成了一些事的導/火/線。也許不隻是基督山伯爵的情緒異常,還有彆的殺機暗藏。
珀爾問:“昨天,男孩是獨自來出版社求助嗎?有沒有提及勞拉的想法?”
皮克搖頭,“海德是一個人來的,門衛說中午就見到他在出版社門口徘徊,但等到傍晚接近下班時間才去了門崗提出見麵請求。
昨天,我不清楚您何時回到巴黎,想帶他去警察廳立案,但被拒絕了。能看出來他完全不信警方,也沒和我說更具體的情況,隻說期望見到您麵談。”
珀爾能理解這種做法。
巴黎警方能夠破案嗎?
答案很明確就是雙重標準,破案的決心取決於什麼人去報案。
普通勞工家庭的孩子去報了案,也不會引起任何重視。除非撞大運遇上正義感爆表的探長,據她所知目前巴黎警察廳沒這樣的人物。
“我一會去海德家看一看。”
珀爾沒有休息,問皮克要了地址就前往勞拉家。
勞拉家位於巴黎十一區的租屋,周邊環境談不上多好,但相對來說是勞工階層能負擔的較好住宅。
公寓有四層樓,稍一打聽年輕文員米歇爾住三樓,而勞拉與孩子住在四樓。
附近鄰居都知道這對情人的關係。儘管不看好相差甚大的戀情,但都說這對情人的感情不錯。
米歇爾在銀行做文員,而勞拉依靠裁縫手藝為生。
如果不是女方比男方年紀大了近一十歲,而且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兩人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也不錯。
當然,這些都是外人的看法。
年齡是不是發展戀情的障礙,或者不般配的背後有無隱情,那隻有當事人清楚。
珀爾了解大致情況,兩年前勞拉帶著孩子先在此住下,在那之後的半年米歇爾租住進來。
值得注意,當鄰居們提起米歇爾都沒有表現出知道這人失蹤的神情,看來失蹤案的消息沒有對外聲張。
“扣扣扣——”
珀爾敲響了勞拉家的門,重複了三次,裡麵終於有低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