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整隻一整隻的,當著公婆的麵兒,宗蘭不好意思下筷,乾啃饃,偶爾夾一筷子酸菜炒肉。
三太太則一提起兒子,便胸悶頭疼吃不下,看到自己昨兒夜裡饞了一夜的肘子,也斷然沒了胃口。
老爺平日裡不是一個會挑剔飯菜的人,卻忍不住說了一句:“一大早的這一桌葷,都沒人吃,叫人拿了筷子都沒地兒下。”說著,放下筷子,對白齊說了句,“備車,回公司。”
“是。”
三太太不是一個敏感的人,唯獨對老爺的一言一行過度敏感。
老爺放筷子的動作,在三太太眼裡成了摔,那一句話也分明是數落,見老爺起身,連忙跟了上去,解釋:“這不是宗蘭太瘦,我想讓她長點肉嘛,老爺多少吃一點啊。”
老爺匆匆走出去:“不了。”
直到在院子裡碰見怡婷,聽怡婷叫了一聲:“爺爺!”
老爺臉上才浮出一抹笑意,說了句:“進去吃飯。”便上了門口的轎車,轎車噴著尾氣疾馳而去。
“切。”
三太太翻了個白眼,轉身折回了屋子。
…
怡婷小姑娘一進屋便喊了聲:“小嬸嬸!”
聲音甜潤飽滿、字正腔圓。
“哎!”
怡婷小姑娘今年十歲,是大少爺的遺腹子。
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漂亮又機靈,一頭長發漆黑濃密,高高梳了兩條麻花辮,用紅發繩捆住。
穿了一身小紅襖裙,靈動可愛。
宗蘭相處過了,是一個頂討人喜歡的小姑娘,也是這宅子裡,除了佟媽,最與她親近的一個人。
隻可惜大少爺自小體弱多病,小姑娘還未見上親爹一眼,大少爺便離世了,享年還不到三十歲。
對於怡婷,老爺一直是很疼愛的。
年紀一到,便送去了春江最好的一所小學讀書,穿的、用的,都是白家最奢侈的,這都不必多說。
且老爺管教子女一向很嚴,對這孫女,卻近乎溺愛。
大概也是心疼這一出生便沒了爹的小姑娘,也心疼自己那自小聰慧,卻英年早逝的正房長子吧。
至於小兒子白子墨……
這小子雖有些小聰明,卻自小頑劣。
雖也一路念到了大學,但這一路,鬨出來的大事小事不計其數,加上這次的私奔一事,在老爺眼裡,真可謂是劣跡斑斑。
老爺一直說三太太,真是慈母多敗兒!
隻是怎麼辦呢?
再劣跡斑斑,也是白家僅剩的一棵獨苗苗了。
這幾天正散儘家財,四處差人去尋,必得找回來不可,否則白家香火,可就要斷在他手上了。
怡婷一落座,宗蘭便問:“吃雞腿不?”
“吃!”
“小嬸嬸幫你撕好不好?”
小姑娘用力而明確地點點頭:“好!”
宗蘭便撕了一個雞腿給怡婷,又撕了一個給自己。
要說這個雞腿,她已經饞了一早上了。
隻是當著公婆的麵,一直不好意思上手撕,怡婷來了,才借著怡婷的由頭,捎帶手給自己也撕下一個。
老爺走了,三太太暫時離席,宗蘭的早飯才真正開始,一邊給怡婷夾菜,一邊給自己夾菜,兩人吃得嘛嘛香。
不像老爺太太在時。
這幾天,宗蘭可是真真兒體會到了什麼叫看臉色吃飯,一直在那種氛圍下吃飯,她早晚要生胃病!
老爺太太都不在,宗蘭才甩開了膀子吃。
工作一年後,她為了省錢還債,一直不大舍得吃穿,通常兩個包子一碗粥,便隨意打發了早飯。
午飯、晚飯在公司吃。
偶爾周末不加班,在家基本上就是一碗清湯掛麵,加點青菜葉子、打個雞蛋,外賣也舍不得點。
相比而言,白家的夥食簡直是天堂。
宗蘭又問:“吃肘子不?”
“吃!”
“要肥的還是瘦的?”
小姑娘回:“要皮,加肥肉,加瘦肉一起!”
宗蘭應小姑娘要求,用自己精湛的筷子功,給她撕扯一塊皮、加肥肉、加瘦肉的肉,隻是不大好夾,說了句:“下次可以叫廚房把肉一片一片片下來,吃著方便。”
小姑娘明確拒絕:“不!肉一定要按紋理撕下來的才好吃,切下來的,就沒有撕下來的好吃了。”
宗蘭看了她一眼:“懂的還多。”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小叔說的。”說著,怕宗蘭不明白,又解釋了句,“哦對了,就是你老公。”
“哦。”
小姑娘一邊吃,一邊又聊起了八卦。
“三太太喜歡吃肉,你發現了嗎?我爺爺喜歡吃素,但我爺爺又不喜歡一一囑咐廚房今天吃什麼、明天吃什麼,顯得婆婆媽媽的,所以菜一直是三太太點的,總是一點就是一桌肉,兩人胃口一直不合,所以我爺爺就一直不大愛回來吃飯。”
“知道的還多啊你。”
小姑娘又嘀咕了一句:“聽說我爺爺在外麵還有一個小公館呢。”說著,撇撇嘴,“沒準兒,過兩天我就要有一個四奶奶了,再有一個比我還小的三叔也不一定呢。”
宗蘭雖八卦心蠢蠢欲動,但還是打住了小姑娘:“好啦好啦,連你爺爺都敢編排,真是膽子大。”
頓了頓,又問了怡婷一句:“哦對了,大少奶奶,就是你娘,為什麼從來不跟我們一桌吃飯啊?”
提到娘,小姑娘內心有些排斥和傷心。
眼皮子耷拉下來,垂眼瞅著那一疊菜,用筷子挑挑揀揀,頓了頓說:“我娘信佛,吃的跟你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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