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年夜飯間,老爺又問起子墨關於未來的打算。

是繼續求學,還是回來做事?

總之,白家不養一個有手有腳,卻遊手好閒的男人。

老爺倒挺希望子墨能回來做事,畢竟老爺歲數也在了,今年五十出頭,想來這日子一晃也就該六十了。

身上大毛病沒有,卻能感到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體力、精力哪裡比得上他們年輕人,哪天一命嗚呼了也是不一定的事,還得早做打算才是。

如今子墨也回來了,趁自己還有精力,手把手教他做生意,一點點交接,再慢慢把白家家業傳給他。

最好自己六十之前,把事情都交代好,隻大事把把關。

到時孫兒也出生了,也一天天大了,他就在家養養花鳥、看看孫兒,過幾年清淨日子,享幾年天倫之樂。

隻是看子墨年紀還小,過了年也才二十一,大學也沒念完,如果子墨想繼續讀書,倒也可以再等他兩年。

老爺說:“你想繼續讀書,我可以跟你們校長聯係,看看學校那邊還願不願意再接收你,如果不願意,你多讀一年,再考一次大學也無妨。如果不想讀書,那回家來,跟著我做生意。正好咱家皮貨行、綢緞莊這些小買賣,我一忙起來也顧不上,每年收成也還不錯,你去顧一顧,你不瞎折騰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賺了的錢都歸你,可比你每月領那五十、一百的零用錢滋潤多了。賺了錢,養你自己的小家。”

子墨聽了,卻隻是沉默不語。

老爺繼續說:“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日後這宅子、這廠子,我死了也帶不走,都歸了你,我也不心疼。”

聽到這裡,正喝湯的三太太抬起頭,欣喜地看了老爺一眼。

這麼多年了,老爺一直也沒給過準話。

說什麼怡婷聰慧,長大了,指定比他叔叔強,就是把家業傳給姑娘家又如何,到時找一個倒插門的女婿,生了孩子跟著怡婷姓白就是了,還不都是白家的種。

而如今子墨有了家事,這媳婦老爺也十分滿意,媳婦又有了身孕,老爺這邊,可算是給了一句準話。

老爺繼續說:“隻是生意上的事,一點一點經營起來不容易,等支棱起來了,斂財倒是快,但要真敗起來,也隻是分分鐘的事。都是祖宗基業,到了你爹這兒,苦心經營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壯大起來了,你要是十年八年的給我敗光了,我在地底下也饒不了你!”

子墨依舊沉默。

聽老爺要把偌大家業傳給他,飯也吃不下了,眉頭緊鎖、若有所思,一副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的表情。

而宗蘭的耳朵卻豎了起來。

皮貨行、綢緞莊?

老爺打算把這些鋪子交給子墨打理?

老爺的事業,她是斷不敢插手的,甚至多一句嘴都覺得不妥。

但若子墨有了自己的鋪子,她怎麼說也是這少爺名義上的妻子,且這少爺,至少目前來看,也不像能成氣候的樣子,老爺把鋪子交給了子墨,自己倒是能插插手。

老爺說了,賺了的錢都歸子墨。

夫妻是什麼?

再沒有感情,夫妻也是利益共同體。

不僅道德法律上如此,情分上更是如此,如今子墨回來了,他們屋裡的吃穿用度,都是一起核算的。

自己又有了身孕,跟這少爺更是分不開了。

子墨卻開口道:“不想做生意。”

一句話,把宗蘭小小的藍圖掐死在了娘胎裡。

老爺說:“那你就繼續讀書。”

子墨問:“在哪兒讀書,回北京?原來那個學校我也不想再讀了,不想讀經濟,想換個專業學學看。”

老爺說:“什麼天文地理、什麼曆史文學,跟生意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想學也都隨你去,生意上的事,也不是讀書就能讀會的,不過既然你想繼續讀書,也都隨了你。那這一年,你就先在家裡準備,等明年秋天大學裡招生,你再過去參加考試。”

老爺如此大度,連宗蘭都覺得開明、進步。

而子墨這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好歹的公子哥,卻依舊不大開心,隻是不爽快地道了句:“那也行吧。”

宗蘭隻是想,這少爺要出去讀書了?

他走了,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住著,心裡倒能舒坦些。

老爺說:“我隻給你一年時間,明年考不上,我這兒也等不起了。萬一哪天我不在了,沒有我帶著你先練練手,這生意場上的事,你自己能玩兒得轉?到時候你娘、你老婆孩子、你侄女嫂子,這一大家子的人,都隻能眼巴巴盼著你了,你得讓人家能靠得住!”

宗蘭便看了子墨一眼,見子墨隻是在那裡放空不說話。

想來這少爺壓力也大。

白家這麼大的產業,這麼大個家子,萬一哪天老爺真不在了,彆說白子墨,一個大學還沒畢業,二十出頭的男生覺得自己扛不住,就是她,一個博士畢了業,也混過一兩年社會的人,都覺得自己根本扛不住。

三太太看氣氛逐漸凝重,便說道:“好啦老爺,過年這麼喜慶的日子,說這些做什麼,咱聊點開心的事兒。”

“也罷。”

三太太便喚了鳶兒,叫鳶兒把桌子撤了。

鳶兒應了一聲“哎”,便連同幾個丫鬟一起,把飯桌上的殘羹冷炙撤了下去,又端了熱茶與瓜果來。

一家人便起身換地兒,去喝口熱茶。

老爺起了身,又歎了一口氣:“哎……要是他大哥還在就好了,萬一哪天怎麼樣了,我也能放心地走。”

子墨點頭稱是。

大哥在,這麼重的擔子也就不會落到自己身上了。

大哥跟著爹做了幾年生意,生意上的事上手也很快,一直很得爹的器重,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大事也都扛得住,隻可惜自小體弱多病,小時候便常常病倒,而之後,更是大病一場、一病不起……

反觀自己,身子倒健康,但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三太太則道:“都過去了的事,還提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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