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蘭風風火火收拾完東西,把兩百塊紙幣往箱子裡一扔,還未來得及合上箱子,便又跑去了後院,對周末在家的弟弟妹妹道:“宗惠、宗盛,現在馬上收拾東西,跟我走。”
兩人也聽到姐姐、姐夫吵架了,有些害怕,又聽姐姐要走,差點沒哭出來,怔怔站在原地叫道:“姐姐……”
宗蘭這才反思,自己是否太衝動了些。
隻是回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明知自己要回娘家,這個狗男人還不追出來,估計此刻還在炕上躺著呢。
東西都收拾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怒之下道:“沒關係,收拾東西,跟姐姐走!”
通知了弟弟妹妹,回前院的路上,才感到前路茫茫。
回於家屯兒,怎麼回?
坐黃包車回?
抱著一個娃,拎著倆箱子,帶著弟弟妹妹,走著回?
馬上天也快黑了。
但還是走入西廂房拿箱子。
大不了到春江酒店住一晚,明天再想辦法,反正今天晚上,她就是沒法跟白子墨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見西廂房內,白子墨倒沒躺著,坐起來了,道了一句:“你乾嘛呀?”
宗蘭沒理她,拿起衣架上的風衣掛在手臂上,戴上圓頂帽,便一手一個地拎起兩個箱子,一腳踹開西廂房的門,走入了隔壁耳房內。把兩個箱子扔地上,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兜兜,又瞧了一眼乳娘懷裡的袋袋——對不起,娘真的帶不走你……
又想到自己萬一離了婚,便要同親生兒子骨肉分離的處境,又有一腔熱淚湧上眼眶。沒錢沒地位沒背景的女人,在這個年代可不就是如此,想離婚,夫家為了名聲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哪怕真離成了,夫家的孩子也是絕對帶不走的。兜兜能不能帶走都要另說。但還是抱上了兜兜,抹了一把眼淚,對王婆道了一句:“王婆,幫我拎著箱子。”
王婆知道宗蘭要回娘家,這時可不能扇風助火,定在原地為難道:“二少奶奶……”
宗蘭抱著娃走到門口一回頭,見王婆還愣在原地不動:“拎著呀!”
王婆這才拎起箱子,跟在了宗蘭身後。
而宗蘭一扭頭,便見白子墨跟到了耳房門口,大長胳膊往門上一橫,攔住她的去路:“你想乾嘛呀?”
宗蘭抬眼瞪他:“你給我滾開。”
白子墨不動。
宗蘭下最後通牒:“你滾不滾?”
白子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低頭審視她:“宗蘭,你脾氣真夠爆的。”
“就是這麼爆!”說著,宗蘭一腳踹上了擋在門口的白子墨的小腿。子墨很瘦,宗蘭一腳踹到了骨頭上,自己腳尖也跟著一痛,可想而知白子墨會有多痛,兩手條件反射抱起了小腿,金雞獨立在地上彈跳,總算從門口撤開,宗蘭這才繞過他,走出了耳房。
而一聽動靜,三太太已經追了出來,勸道:“宗蘭,你這是乾什麼呀,吵架歸吵架,一吵架就往娘家跑可怎麼行?”
宗蘭心想——
白子墨還不是一吵架就往朋友家跑。
她在這兒舉目無親,想跑,可不就隻能往於家屯兒跑。
但這些她都沒說,隻是道了一句:“娘,我回嬸娘家住幾天,我跟他都冷靜冷靜,各自想想清楚。福昌我給爹娘留下了,怡貞我要帶走。”說完,一抬眼,便見老爺也跟了出來。原本還在想,是否應該去跟爹道個彆,見老爺已經跟出來,聽到了自己說的,也就不必再辭彆了。
弟弟妹妹一直向姐姐看齊,如今姐姐要走,讓他們收拾東西,他們便火速收拾好東西,一人拎一個箱子跑來了前院。
三太太連忙跑過去,溫柔搶過弟弟妹妹手中的箱子:“哎喲,小寶貝兒!你姐讓你收拾東西,你們還真收拾啊!”
而聽到動靜,大少奶奶和怡婷也跟了出來。
大少奶奶提起裙擺,快步走來:“這是怎麼了,妹妹?”
怡婷跑過來,扒著宗蘭的衣袖:“小嬸嬸,你不能走,你走了袋袋怎麼辦,兜兜也哭了,要走你讓小叔叔走!”
小叔叔指著她:“小兔崽子!”
怡婷:“哼!”
老爺一巴掌打在白子墨後腦勺上:“你叫誰小兔崽子!”
而地上,小白一見這陣仗,也伏下身,一副預備攻擊的姿勢,衝白子墨“汪!”“汪!”地叫了兩聲,胸口還憤怒地嗚咽起來。
宗蘭看在眼裡——
怡婷也好,小白也好,真是沒白疼。
爹娘、嫂子也都幫著她,隻覺得在白家也沒白待。
而子墨呢,心想這是怎麼了?宗蘭才嫁進來多久,自己的親爹親娘,自己的親嫂子親侄女,竟都向著宗蘭不向著自己?
還有地上這隻該死的狗!
想來想去,也就小白最好欺負,抬腳把它往邊上一踹,也沒下重手,基本也就是“挪”了它一下,它便“嚶嚶嚶嚶”叫著往後退了兩步,直往怡婷身後躲。
怡婷見勢,兩手掐腰氣鼓鼓道:“不許你欺負小白!給我道歉!”
白子墨:“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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