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2)

下午六點,夕陽染紅了天邊一大片雲彩,深秋風起,卷起庭院內泛黃掉落的樹葉,樹葉漂浮,又落下。

一家子人,老爺太太、嫂子怡婷、弟弟妹妹,子墨宗蘭,及幾個婆子丫鬟全在西廂房前的遊廊上僵持著。

大家不語。

隻有耳房內的袋袋,與宗蘭懷裡的兜兜,正扯著嗓門拚命哭。

老爺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對白子墨道:“跟宗蘭道個歉,兩人都消消氣,什麼恩恩怨怨的,日後再慢慢掰扯。”

宗蘭經大家這麼一勸,心中感到些許安慰,也恢複了理智,不再感到自己是孤立無援的,也不想一怒之下負氣出走。畢竟這婚姻、這孩子,她能保,她都還想儘量保。

白子墨稍微給她一個台階,她也就下來了。

隻是子墨那頭呢,一見所有人都向著宗蘭,指責自己,讓他給宗蘭道歉,麵子上掛不住,便更不願鬆口。

隻見白子墨僵持了一會兒,倔強道:“不道歉!”

宗蘭冷哼一聲,抱著娃:“算了,我還是回去吧。”說著,對身後弟弟妹妹使了個眼色,他們便跟了上來。

三太太一個眼疾手快,奪走宗蘭懷裡的孩子:“不許走!兩個人都冷靜冷靜,而且這都六點了,一會兒天快黑了,你能走哪兒去。冷靜冷靜,聊一聊,明天就沒事兒了!”

大少奶奶則把宗蘭拉到一邊,搭著遊廊邊坐下。

老爺歎了一口氣,回頭給三太太使了個眼色,叫三太太把宗蘭穩住,便對白子墨道:“跟我進來。”說著,走進了西廂房內。

白子墨兩手插兜,踹了一腳地上的煙頭,便吊兒郎當跟進去。

進了屋,老爺道:“不道歉是吧?”

白子墨懶懶倚著牆:“本來就是她有錯在先,她道歉還差不多。”

老爺便歎了一口氣,頓了頓,娓娓道來:“按理說,你們小兩口的事兒,我也不應該插手,這種事兒,也掰扯不清誰對誰錯,但如今都鬨到這份兒上了,宗蘭都要回娘家了,我就不得不管了。兒子啊,你那兩個孩子不能沒有娘,這個你能理解吧?”

白子墨道:“對啊!您快勸勸她,怎麼了就要往娘家跑!”

老爺不理他,自顧自說下去:“但沒爹,興許沒什麼大礙,你覺得呢?”

白子墨:“……”

老爺掏了掏兜,兜裡也沒零錢,就兩張一百塊的票子,便拿了其中一張銀票,給塞進了子墨的風衣口袋。

子墨直往外掏:“區區一百塊就想收買我,讓我低頭,爹,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兩百塊我都不一定同意呢。”

老爺不顧子墨阻攔,一副十分篤定的語氣:“你拿著。”說著,深沉點了一下頭,“聽我的,你先拿著。”

白子墨一頭霧水:“爹,您這是……”說著,低頭看了一眼鈔票的功夫,老爺卻走到了櫥櫃邊。櫥櫃上放了個瓶子,瓶子裡插了根雞毛撣子,老爺便慢慢拿出雞毛撣子。

白子墨沒反應過來。

爹這是……要給他打掃屋子?

隻見老爺眼睛深深一閉,再一睜,便側過頭對他怒目而視,那臉色變的,跟川劇變臉似的,子墨瞬間懷疑,爹這是讓人附身了?

直到老爺“啪—”的一下打下來,白子墨還沒反應過來:“爹,你這是乾嘛?”

“爹,你打我乾嘛呀!”

“爹!你看清楚,我是你兒子!我是白子墨!”

老爺:“打的就是你!”

白子墨左躲右閃,父子倆圍著八仙桌來了一場追逐戰,白子墨一邊拿胳膊去擋,一邊還沒想明白,連連回頭去看老爺,試圖表示自己是他親兒子,讓老爺恢複理智。雞毛撣子它卻質地柔韌,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抽下來,是真抽!徹底給他整懵了,推開門跑出去:“爹!你這是乾嘛呀!”

老爺一邊抽,一邊還加起了台詞:“好啊,不道歉是吧?”

“我讓你嘴硬!”

“我讓你欺負宗蘭!”

“我讓你離家出走,夜不歸宿!小兔崽子,就他媽是個窩裡橫!”

子墨沿著遊廊,直往大門外跑。

宗蘭坐在遊廊邊上,正接受婆婆和嫂子的安慰調解,宗惠、宗盛哭著扒著她的衣服,安慰道:“姐姐不要傷心了……”

便見馬上要六十高壽的老爺,一米七不到的身段相當靈活,拿著根雞毛撣子,追著一米八幾、人高馬大的白子墨——白子墨一會兒捂頭、一會兒護腰,拚了命地往外跑。

留下一遊廊飛舞的雞毛。

白子墨跑到大門口,兩步一個台階地跑了下來,惱羞成怒,回頭嚷了一句:“爹!你乾嘛!我可是你親兒子!”

老爺拎著雞毛撣子,兩手掐腰上:“親兒子,我今天就當沒你這個兒子!給我滾!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說著,一個雞毛撣子飛了過去,正中白子墨後背。

白子墨吃痛,兩手想捂背,卻夠不到:“爹!”

老爺高高在上:“滾犢子!”

白子墨一腳踹開地上的雞毛撣子:“切!”

老爺立刻追下樓梯:“你還不服管教了是吧?”說著,連追了幾個台階,見白子墨順手拿起地上的凶器便往前跑,跑得可真快,眼看追不上了,這才不追了。

白子墨一邊回頭一邊跑,直跑了兩條街,見老爺沒追上來,這才倚著根電線杆大喘氣,喘了好一會兒,才見自己手上還拿著根雞毛撣子,便往地上一扔:“這叫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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