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w5+】(1 / 2)

說笑一番,江汀白引著合昏宗一眾女修向內走去。

合昏宗為首的那名豔美女修咯咯笑道:“江劍尊太客氣了,這些年來,歸元宗的路我都走熟了呢。”

作為當今修真界的頂級宗門,歸元宗時常會舉辦盛會。

其中道理,大概就和一流大學每周都會開設講座、舉辦活動是一個邏輯。

所以除了劍道大會之外,煉器大會、煉丹大會、符陣大會……等等,數不勝數的曆練大會,都在歸元宗內舉行。

以上這些盛會,但凡合昏宗有名義能參加,就幾乎沒有缺席的。

至於她們參加的理由嘛……

反正,合昏宗的修士們,對外堅稱自己是來參加活動的。

然而,這些年鐵打的事實,無不證明她們就是來搞大選購的。

比如現在,一行人剛剛往裡走了一段路,合昏宗女修就忍不住對著歸元宗的外門弟子讚美起來。

“真不愧是歸元大宗,一派泱泱氣象,就連普通的外門弟子,都比得過內門弟子的質量。”

“是啊。”秀美的女修以手掩口,彼此交換眼神,嬉笑道,“你看那個弟子,健壯有神,頗有膂力……哎呀,是個體修呢。”

“體修固然好,隻是太久了些,吃多了未免發膩。我倒覺得植修也不錯,花樣繁多……”

言落月跟在江汀白身後,這些細碎的議論聲順著微風,一溜煙地傳進她的耳朵。

眨眨眼睛,言落月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內心卻有點驚訝:誒,這是她小龜龜可以上的車嗎?

再反觀身邊純潔的小蛇:隻見巫滿霜神態平靜,步履如常,顯然根本沒聽懂合昏宗女修們在議論什麼。

兩人的心境,在此刻形成鮮明對比。

過於超前的言落月,不由反思片刻。

然而,即使巫滿霜的存在感已經如此之低,話題居然也轉了個彎,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是哪個修士,又注意到了江汀白的一雙師弟妹。

隻聽有人吃吃笑道:“再過十年二十年,這位小師弟也該是個不得了的人才。”

“人家是妖修,該稱‘蛇才’吧。”

“可不是麼,是蛇才好——我記得凡是蛇族男子,都有兩……”

那之後的語句,言落月根本沒聽見。

因為江汀白的雙手從天而降,一左一右替言落月捂住了耳朵。

由於江師兄隻有兩隻手,所以巫滿霜被迫接收言語直擊。

在言落月忽然寂靜的視野裡,隻見小蛇宛如被施了定身術般渾身一僵。

下一刻,雖然他仍在極力保持鎮定,但是腳步卻越走越快。

到最後,平時最為客氣有禮的巫滿霜,竟然直接越過了江汀白,跟這群合昏宗弟子們拉開了一條距離最長的對角線。

言落月:“……”

不,她想聽,她可以聽!

大師兄你根本捂錯人了啊!

快去拯救小蛇,然後放她上車!

捂住言落月耳朵的那雙手停了停,似乎是江汀白與合昏宗弟子們說了些什麼。

片刻以後,言落月重新恢複聽覺。

而合昏宗來人的的議論尺度,則大幅度收斂。

言落月微微仰頭,打量江汀白光風霽月、安然平淡的神情,終於知道為何宗門把招待合昏宗的任務交給大師兄。

——這份強大的溝通能力,以及不管聽到什麼內容,仍能不動如山的氣質,果然非江汀白莫屬啊。

江汀白對眾人比了個請的手勢。

“合昏宗的居所被安排在東華閣,請諸位隨我來。”

那為首的玉姓女修嬌笑一聲:

“哎呀,我本來想往西苑的方向走走的,江劍尊這麼一說,我反倒不好開口了呢。”

江汀白微微一笑:“東華閣和西苑之間,特意設有密林陣法,便是怕有人穿林而至,驚擾到各位合昏宗的貴客。”

言落月在心中琢磨了一番,總覺得江汀白說的是句反話。

“誰說他們會驚擾到我們的?”

玉姓女修故意戲謔地看向江汀白,甚至還引用了江汀白之前開的那個玩笑。

“我們可是去選菜的。”

此言一出,眾人都笑了起來。

江汀白擺了擺手道:“玉道友仍然這般直爽。”

玉姓女修悠悠笑道:“自從江劍尊前往雲寧大澤後,咱們可有二十年未見了。沒想到劍尊修為更上一層,脾性卻仍然溫柔如昔。”

江汀白緩緩道:“玉道友過獎了。道友的氣度,也是一如往昔。”

“真的嗎?”玉姓女修調笑道,“可自從見麵以來,江劍尊都沒有仔細看我一眼呢。”

江汀白沒中她的激將法,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玉道友說笑了。”

合昏宗的隊伍裡,有姑娘嘻嘻地笑出聲來。

“好了,玉師姐,這都是你第十一次追求江劍尊失敗了,還是給我個機會,讓我來吧。”

“去你的,你都失敗八次了,也輪不到你啊——讓我來讓我來,我才被江劍尊婉拒六次。”

“我更虧,我才四次……”

聽這些合昏宗女修們,報菜名似地數著她們被江汀白拒絕的次數。

哪怕隻身為當事人的師妹,言落月都覺得額角緩緩淌下一滴冷汗。

好不容易把合昏宗的女修們送走,言落月和巫滿霜齊齊地長出一口氣。

“呼——!”

江汀白回頭,看見小師弟和小師妹誇張的表現,不由得搖頭微笑。

他安慰性地分彆拍拍兩人肩頭,悄聲道:

“其實不止你們,連我也鬆了一口氣呢。”

言落月惡作劇地一笑:“師兄乾嘛這麼緊張,被許多漂亮姑娘喜歡,明明是件好事吧。”

江汀白當場失笑。

“話不能這麼說,人貴有自知之明。”

他久違地拍拍言落月的發旋,語重心長地教導小師妹,防止小師妹長大後被合昏宗修士騙走:

“就拿剛剛的‘追求’來說吧——她們哪裡是喜歡我呢,她們隻是修煉狂而已。”

聽聞此言,言落月有點訝異地看了江汀白一眼:

普通修士見了合昏宗女修,要麼正人君子式嗤之以鼻。

要麼就心中發癢,忍不住想湊上去,看看有沒有他們能占的便宜。

沒料到大師兄對於合昏宗的功法,竟然是這般解讀的。

難怪合昏宗弟子們口口聲聲說著追求,實際上對江汀白的態度,卻以熟稔和敬重為主,甚至還能開幾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嗯,我知道了,師兄。”

見小師妹領悟了自己的提點,江汀白遞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

他直起身子,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看了看,臉上很快浮現出一絲溫和的微笑。

“我們接下來要去接待的,是雪域的寒鬆門……唔,這支隊伍裡,有個你們很熟悉的人啊。”

……

言落月本來以為,江汀白口中的“熟人”,是寒鬆門的宋門主,也就是當初千煉大會上,和姬輕鴻一樣,同為煉器宗師的病弱男人。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寒鬆門順便捎來了淩霜魂!

言落月:“!!!”

巫滿霜:“!!!”

哇,這可是出乎意料的大驚喜。

相隔了差不多一年之久,龜龜、蛇蛇與鶴鶴,終於再度集齊。

江汀白很體諒三人朋友相會的心情,當場就給師弟師妹放了個短假。

言落月“哦耶”一聲,拉起淩霜魂,帶著他就往四個坑峰的方向飛去。

“太好了,小淩,你這麼快就來做客了!這些日子裡,我和滿霜一直很想你!”

巫滿霜重重點了點頭,證明此言非虛:

“最新一封信我和落月都寫好了,正放在我們桌上,本打算今晚寄給你。”

麵對朋友們的這番掛念,淩霜魂表示非常感動,並且不斷地掀動翅膀。

“小言,小巫,我謝謝你們。”淩霜魂深沉地說道。

“但你們能不能先從我背上下去?我說啊——你們就是用這種方式想我的嗎?!”

隻見天空之上,一隻白鶴翩然飛過,同時背上還搭載著一龜一蛇。

言落月大笑起來:“左、左,對,再往西南方向轉個彎……哈哈哈,我和滿霜是真的好想你,隻是太久沒見麵了,所以一見到就忍不住想跟你貼貼嘛!”

巫滿霜:“嗯嗯嗯!真的!”

“我信你們才有鬼啊~~~~~”

對於這番狡辯,淩霜魂當場回以破口大唱。

他開口就直接揚高八度,唱了個花腔。

總之,經過一番極限駕駛後,白鶴終於歪歪扭扭地降落在了四個坑峰上。

烏龜與蛇蛇一骨碌從丹頂鶴背上滾下來。

三人重新化作人形,嗅著鼻端微微清甜的青草氣息,攤開手腳,自由自在地躺在柔軟鮮美的草坪上。

“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淩霜魂故作神秘地說道:“猜猜我在碧落河見到了什麼人?我向她們討了一份薄禮,在外界可是千金難買!”

他如果不提碧落河,那言落月或許還猜不到。

但淩霜魂一提起這個關鍵地名,再加上“千金難買”等修飾詞……

言落月和巫滿霜同時轉頭,相對而笑。

“嗯,讓我猜猜。”言落月故作正經,“難道是被拉住腳杆拖下水的一百零八個姿勢?”

“唔,我也猜猜。”巫滿霜緊隨其後,“莫非是小淩你被鮫女們拔掉的羽毛?”

淩霜魂:“……”

淩霜魂驟然翻身坐起,驚訝地看向兩人:“我在碧落河的經曆,原來你們都知道了呀!”

他攤開手掌,掌心裡赫然躺著兩枚珠光盈盈的鮫人淚。

言落月衝他扮了個鬼臉:“小淩你落伍啦,現在我們都用鮫人珠磨成粉種樹的!”

淩霜魂:“?”

心知言落月為人不大正經,淩霜魂不可置信地將目光投向巫滿霜。

巫滿霜肯定地點了點頭:“對,落月拿去種樹了。”

淩霜魂:“……”

什麼?鮫人珠還有這樣暴殄天物的使用方式?

好家夥,這給你能的,你怎麼不把翡翠白菜切吧切吧擺盤用呢?

迎著好朋友瞪大的眼睛,巫滿霜和言落月快活地笑了起來。

壞心眼的小龜龜和小蛇蛇一邊一個,重新把淩霜魂拉倒在了草坪上。

然後,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給白鶴史官補足了故事下半闕。

“……總而言之,為了種下鏡像樹,我們拜訪了鮫人族,又破解了鮫人哨之謎。”

言落月在腰間儲物袋裡翻了翻,找出那張寫滿了紅色字跡的鮫綃。

這張鮫綃至少在水下浸泡了半年之久,然而上麵的每個字跡,仍然鮮紅得像是剛剛寫就。

淩霜魂喃喃念著:“我對魔族文字沒有研究啊……”。

妖族記載曆史,是從這三千年開始的事。

在那之前,他們連本族曆史都沒有保管意識,難道還指望妖族通曉魔族的文字嗎?

但雖然這樣說著,白鶴仍舊欣然接過了那份鮫綃。

在認認真真研讀了那些鬼畫符快一刻鐘後,淩霜魂終於提出了第一個猜想。

“我覺得,這東西應該不是成段成段的文字……它更像是一張名單之類的東西。”

言落月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淩霜魂的手指在雪白的鮫綃上遊移:

“很簡單,如果是成段的文字,它一定重複出現某些常見的連接詞。比如‘的’、‘是’、‘個’……”

言落月同時在心中補充道:比如嚶語介詞“to”、“on”、“at”、“about”……

無論是什麼語言,都應該有這種表達轉折或者聯結的詞彙。

淩霜魂屈指,對著些血紅色的文字輕輕一撣。

“但你看這些字符,裡麵基本就沒有重複的字形。而且從筆跡來看,仿佛是許多人同時寫就。”

“所以說,我猜這是一份名單。”

至於能在鮫綃上書寫的紅色顏料,淩霜魂倒是眼也不眨地給出了答案。

“在傳說之中,蜃女的血就可以做到。”

在鶴族的鶴歌裡,有一首情歌就專門記錄了此類內容。

淩霜魂低聲哼唱起來:“鮫人啼珠淚,蜃女丹血凝。鍥臂書殷殷,恩情白綃間。清紗綴羅字,起誓常相憐……”

在白鶴悠揚婉轉的歌聲裡,言落月自顧自地眨了眨眼。

非常巧合的是,關於“蜃女”這個種族,她聽著也並不陌生。

——是的、沒錯,這種常年居住在大蚌殼的種族,也同樣是《萬界歸一》裡的魔族。

“小淩,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蜃女嗎?”

淩霜魂搖了搖頭,順手抖了抖那張寫滿鬼畫符的鮫綃。

“實不相瞞,我也是看到這張鮫綃,才知道‘蜃女’原來不是個傳說……至少在三千年內的鶴族記錄裡,我不知道蜃女的蹤跡。”

同時,在巫滿霜的傳承記憶裡,也沒有“蜃女”這種魔物的相關記憶。

言落月點點頭,把這件事暗自記在心間。

三人重新躺下,話題開始往其他方向蔓延。

淩霜魂和言落月兩邊,各自簡述了一下自己這些日子來的經曆。

淩霜魂坦言,自己在離開碧落河後,又前往雪域。

前不久,他在雪域遭受了妖獸襲擊,正巧被宋門主所救,留在寒鬆門養了幾天的傷。

得知劍道大會不久就要開場,本屆劍道大會在歸元宗舉行,淩霜魂便蹭上了宋門主的隊伍,跟著前來探望朋友。

言落月和巫滿霜也訴說了他們到達四個坑峰的經曆。

比如說,這座峰不久之前還叫做蘿卜峰。

又比如說,峰中有個二師筆,他的特性,沒準會跟小淩你非常投緣……

還不等兩人繼續往下,說起他們身為傳法弟子,橫掃其餘三峰的往事。

不遠處的樹蔭裡,便有人清晰地咳嗽了一聲。

“小師弟,小師妹,你們在叫我?”

那人之前氣息實在隱蔽得太好,就像是隨隨便便扔在樹上的一隻毛筆,與環境全然融為一體,絲毫沒有引起他們三人的注意。

直到此時對方主動發生,三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刹那之間,淩霜魂驚叫一聲,當場就跳了起來。

“這位……筆兄?”淩霜魂試探地問道,“你無事吧?”

好好一個大活人……不,好好一個大活筆,為什麼會被倒吊著懸在樹上!

隻見白玉般的美人雙腳筆直倒吊,長長的烏發宛如瀑布般垂墜下來。

在這樣飽受折磨的姿勢下,紅衣美人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足以惹來世上大部分人的憐惜。

當然,淩霜魂的思路就比較簡單了——如果不是青天白日,他會以為自己見了鬼。

二師筆宓記塵折起身體,解開腳上吊在樹上的紅繩,不緊不慢地翻身落地。

他解釋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就做了個吊床,在樹蔭下小睡一覺。剛剛醒來時,正好聽見小師弟小師妹提起我的名字……”

從淩霜魂驚魂未定的表情上來看,他滿心滿眼裡都充斥著不理解之意。

言落月:“……”

不,二師筆,你不懂。一般人概念裡的吊床,都不是倒著吊的。

而且,更不是把自己倒吊啊!

宓記塵定睛看了看三人打鬨過、翻滾過、還呈大字狀攤開手腳躺過的草坪。

“……”

他目光中帶著三分憐憫,輕輕地搖了搖頭。

“小師弟,小師妹,你們怎麼在這裡玩啊?”

“怎麼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