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w5+】(2 / 2)

——嘿,崽種,想不到吧。

她還在這兒藏了一個紋身貼式、無需靈氣、立刻可取的便攜式儲物痣呢!

這顆痣還是言落月參加千煉大會時,在考級現場煉製的。

反正也不是修真界中的流行式樣,言落月就一直順手把它粘在手背上。

言落月先拿出傳訊石,對著淩霜魂和巫滿霜一通傳訊。

“滿霜?小淩?接電話!快接電話!”

傳訊一直不通暢,多半是兩個夥伴那裡也遇到了什麼情況。

沒有絲毫猶豫,言落月又往儲物痣裡掏了掏,放飛了一隻加急求救的紅色紙鶴。

感覺一隻的威力還不太夠,言落月眼也不眨地繼續掏儲物痣。

她一把一把地把紙鶴往外抓,直到一口氣放飛了一百多隻。

雖然目前門窗緊閉,紙鶴飛不出去。

但隻要趁著有人開窗的瞬間,紙鶴們完全可以一擁而上。

哪怕隻放飛了一隻紙鶴,那也是戰略性的勝利啊!

數目不夠不要緊,等她再繼續掏掏儲物痣。

言落月記得,自己好像往痣裡放了一千多隻紙鶴救急!

“……已經可以了。”

在言落月意欲放飛第二百隻紙鶴時,一個悶悶的聲音,驟然在昏暗的室內響起。

言落月猛然抬頭,倒吸一口冷氣。

這一刻,她腦海裡劃過一道念頭,和半個時辰前的巫滿霜一模一樣。

——這男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又或者,他一直就在屋裡冷眼旁觀,始終都沒有離開?

灰衣人光明正大地站在房間中央。

麵具之下,他的目光好像也是死灰色的,正落在言落月手背的一點紅痣上。

“這是……儲物痣?”

哪怕在問出一個疑問句,他的音調也平得沒有絲毫起伏,像是好奇心早已入土埋葬。

言落月頓了片刻,緊跟著很自然地彎起眉眼,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

“嗯,這顆儲物痣是我自己煉的,你想知道具體的煉製手法嗎?”

灰衣人冷冷搖頭:“我不感興趣。”

他抬起手,那兩百多隻代表求救信號的紅色紙鶴,就同時在空中焚毀。

與此同時,他刻意動作很慢地展示出掌中的五隻白色紙鶴,亮給言落月看。

言落月:“!!!”

等等,那不是她這些天來,陸續傳給大師兄的報信紙鶴嗎?

一共五隻……正是言落月這些天來放飛的紙鶴總數。

也就是說,他們三人在走入山茶鎮的第一天,甚至還沒去揭榜時,就已經被這灰衣人盯上了!

心念電轉,言落月的笑容越發人畜無害。

她主動把放在一旁的傳訊石塞回紅痣,然後把痣摘下來遞給對方。

“你對煉器沒有興趣,但你也要承認,這顆痣做得不錯,對吧。我把它送給你,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

懇求地衝對方眨眨眼,言落月軟聲問道:“我的兩個朋友,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

大概覺得言落月的這番表現,實在不太像人質。

灰衣人額外朝她多看了一眼。

他漠聲道:“你現在怎麼樣,他們就怎麼樣。”

……也就是說,巫滿霜和淩霜魂,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希望滿霜和小淩不是被分開關押的。言落月暗暗想道。

“嗯嗯,謝謝你。”言落月踮起腳尖,把那顆紅痣遞到灰衣人眼前。

“這個送給你,貼在身上就可以用了。”

灰衣人看了言落月一眼,接過紅痣,又把它反手摁在言落月手背上。

但這一次,哪怕無需靈氣,言落月也打不開儲物痣了。

見對方一時半會兒沒有離開的意思,言落月很自來熟地拖出兩把椅子。

她反客為主地請對方坐下,又給自己和此人一人倒了杯清茶。

“茶水還是溫的,謝謝你呀。”

言落月第二次道謝,隨口問道:“對了,你是怎麼把我們三個一起放倒的?”

灰袍人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諷笑:“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用了神識攻擊。

饒是心中早有猜測,在聽到這個答案時,言落月仍然忍不住微微呲牙。

神識外放,是金丹以上修士特有的法門。

要想做到神識攻擊、舉止隨心,至少也得元嬰以上的修為才行。

也就是說,這人的修為至少在元嬰中期,甚至可能……是個化神!

荒郊野嶺,居然還能碰上這等大能。

言落月一咬舌尖保持冷靜,心想這次也算栽得不冤。

當初千煉大會之前,姬輕鴻封印住淩霜魂關於他的記憶,用到的法訣就是神識封鎖。

言落月三人都還隻有築基後期,連神識都沒初步修出。

哪怕知道了這修士的攻擊手段,他們也難以防範,所以灰衣人才會放心把此時告訴他們。

“是這樣呀,謝謝你附贈我一個問題。”言落月又道謝一次,捧茶微笑。

“那我再謝你一次,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你乾嘛要帶走我們三個呢?”

灰衣人頓了又頓,終於繃不住一張冷臉。

他歎息問道:“小姑娘,你是一點也不害怕嗎?”

——那倒也不是。你要是放棄神識攻擊,用普通攻擊手段打我一下,你就知道該怕的到底是誰了。

言落月在心中暗暗想道。

“你還沒有告訴我呢,”言落月對灰衣人的問題避而不答,反而又把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你把我們三個帶到這裡來,是要做什麼呀?”

即使在所有摘了賭命榜的對象裡,言落月的反應,也足以稱得上獨樹一幟。

因此,灰衣人總有點暗自懷疑,這小姑娘是不是年紀太小,家裡又一直嬌慣,因此還不知道什麼叫怕。

兩廂對比之下,這就更顯出那個先醒過來的小男孩的早熟。

……或許有點過於早熟了。

至少,灰衣人直至現在也沒想通:那男孩醒來以後,為何第一件事就是割腕。

還有,他是怎能割得那樣果決,熟稔得像是做過上百次?

沒有接過言落月的茶水,灰衣人的掌心平平地在桌麵上一抹,桌上就放下了一柄長劍,連帶一隻酒壺。

或許是故意為之,劍雖然好好地合在鞘內,但劍尖的方向卻筆直地指向言落月。

反正戳一下都不一定掉很多血,言落月就裝作沒看到。

灰衣人自斟自飲了一杯,聲音冷淡得像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

“為什麼抓起你們?問得好——我有一樁往日的深仇……”

話剛說到一半,灰衣人便見小姑娘正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

她眉目天真,神經粗大,大概聽去了答案也無法理解。

“……”

自嘲一笑,他忽然覺得,認真解釋的自己有點犯傻。

灰衣人果斷改口道:“因為我吃小孩,每天需要一百個童男童女的心肝做藥引子。正好看到你們三個,就抓你們過來。”

言落月:“……哦。”

這是什麼前言不搭後語,一聽就是糊弄小孩的教科書式回答?

這人是把她當成弱智了嗎?!

稍微停頓了一下,言落月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藥引子的話,連龜心都算數嗎?”

雖說她現在變不成妖形吧,但她的本體確實是隻龜龜啊。

“……”

灰衣人被言落月問得一噎,片刻後才冷冰冰地回答:“也算數。”

他將酒杯酒壺悉數收起,那柄長劍也抄在手裡,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警告言落月道:

“我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你就在這裡呆著,要像一個最禮貌的小客人——等我明天來挖你的心。”

最後一句話,灰衣人特彆加重了音調,很像是在故意恫嚇。

冷笑一聲,男人補充道:“如果你稍有越矩,被我發現,我就……”

那一瞬間裡,他舌尖轉過上百種熟稔至極、流血漂櫓的威脅。

但對於這樣一個小孩子,似乎說什麼狠話都不合適。

稍作遲疑,灰衣人還是舉了個小姑娘最容易聽懂、生活裡也很有可能遇到過的例子。

“……我就讓你對著牆楞踢腫小腳趾,再讓你被門夾一百下手。”

言落月:“……”

草啊,你要不要再加一句“用長指甲猛撓黑板一百下”?

這威脅聽著就疼,寒毛倒豎三套餐都快被他集齊了!

“……哦。”言落月裝作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最好知道。”

甩下一句毫無感情的冷哼,灰衣人關門離去。

一直到大門被重新鎖上,言落月的目光,仍然有意無意地停留在他手中的那柄劍上。

——言落月見過那柄劍,在玉簡記錄的影像之中。

八十年前,宋清池笑著叫了一聲“師兄接劍”後,踩著高閣的柵欄,傾身拋下的就是這柄龍紋為柄、銀沙做鞘的三尺長劍。

而現在,這柄劍落在了灰衣人手中。

再聯想到張貼賭命榜的神秘人,發放的報酬裡又有劍道大會的獎品劍鞘……

言落月眉尖微蹙,暗暗思索道:這男人究竟是走火入魔的楚天闊、下落不明的宋清池、亦或是和他們都無乾係的第三方?

……

灰衣人離開前,特意警告言落月,讓她不要做越矩之事。

所以言落月等了等,在確認屋子外麵沒有人以後,砸開門鎖就跑了。

——因為這灰衣人之前的話,明顯就是在反向鼓動言落月逃跑。

彆提什麼威脅小孩子“明天就挖了你的心”了。

他哪怕對一隻豬說“明天宰你吃肉”。豬但凡能聽懂這話,也會連夜翻出豬圈,奔向自由的野山啊!

離開屋子以後,再走兩步就是一片幽寂清雅的小園。

園中種植著各色花樹,枝繁葉茂,看起來非常便於容身。

言落月環顧四周,沒發現院牆的痕跡……就好像這片建築是修築在一片花林裡似的。

雖說當前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趁著這個天賜良機,能跑多遠跑多遠。離開後立刻找人求助、給就近的修仙門派送信。

但是,言落月還是回身撲向建築群落,一間一間地翻找起淩霜魂和巫滿霜來。

但凡有一絲可能,言落月都傾向於先和兩個小夥伴會和。

關押言落月的那間屋子,和其餘七八間屋舍並排。

穿過這條折廊,之後還有幾排同樣整齊的屋舍。

言落月抓緊時間,或是推動未鎖的門扉,或是戳破窗紙往屋裡窺看。

“滿霜?小淩?”

“——落月!”

忽然,一聲驚喜又刻意壓低的的呼喊,自言落月背後傳來。

言落月猛然轉頭,隻見巫滿霜和淩霜魂氣喘籲籲,正站在自己七步遠外。

三人相見,個中狀態自不必說。反正大家中的都是同一種套路。

抓緊時間簡短地交流了幾句,言落月這才知道:一開始的時候,三人本被關押在一處。

後來,灰衣人借故提走了自己,又毫無理由的帶走了淩霜魂。

巫滿霜的眼睛上已經重新蒙上白紗。

他焦急地問道:“落月,你沒受傷吧?”

“放心,我沒事的。”言落月彎起眼睛,露出了醒來以後第一個真心的微笑。

集齊小夥伴以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順暢多了。

巫滿霜通曉陣法。

即使靈力被封,也不能阻止他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這個陣法的作用和走向。

“不要往花林裡跑。那邊看著空曠,實則是一片幻境,人在裡麵鬼打牆,永遠也跑不到花林儘頭。”

淩霜魂疾聲問道:“那怎麼走?”

“跟我來!”

巫滿霜避開花林小徑,毫不猶豫地一頭撞上假山山岩。

在他果斷撞山的那一刻,言落月和淩霜魂對視一眼,同時腦補出“梆”的聲響。

言落月腦中,甚至條件反射地出現了一組設問句。

——好聽嗎?好聽就是好頭。

事實證明,不好聽,因為根本沒有聲音。

巫滿霜的身體沒入假山山石,自然得仿佛白鹽融化在熱水裡。

見到此情此景,淩霜魂雙眼一亮,緊隨其後,言落月自然也是一樣。

她一邊鑽一般喃喃念道:“這算什麼,九又四分之三花園?”

鑽出假山,三人眼前立刻彆開洞天。

他們站在一座歇腳亭中,亭外荊棘遍布,迷霧灰沉,隻有七條小徑蜿蜒伸展向未知的方向。

今日恰巧是陰天,身處這片陌生而詭譎的迷霧,三人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一時之間,空氣中遍布的除了潮濕的水霧,就是緊張焦灼的心情。

前路未卜,巫滿霜仔細檢視了一圈:“艮兌坎坎震……好了,我們走這條!”

言落月和淩霜魂執行力極高,當即跳下亭子台階,連一句“為什麼”也不問。

三人一個接著一個,巫滿霜打頭,淩霜魂收尾,把言落月包在中間。

他們齊力在小徑上狂奔一陣,直到光芒越來越亮,馬上就要衝破這片迷霧的封鎖——

巫滿霜猛地一個急刹車。

隻見小徑的儘頭,一道死灰色的身影赫然站在那裡。

他單手按著劍柄,宛如鹽柱立於時光儘頭,不知已經這樣等待了多久。

言落月自言自語地罵了一句:“去他的小餅乾……這是釣魚執法。”

啪嗒、啪嗒、啪嗒。

死灰色的男人一步步走來,腳步聲不緊不慢,卻仿佛一下下踩在每個人的心上。

鐵灰的麵具之下,男人的薄唇唇縫仍然是條不辨喜怒的直線。

他聲音冰冷地反問道:“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們,要做三位很懂禮貌的小客人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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