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裡的清晨,陳烏夏一律用蔚藍清新的詞語堆砌。然而,朝陽照在高三樓的紅幅標語,血紅血紅的。
月考,五名,暈眩一樣地緊張。
值日這天,陳烏夏來得早。
有幾個住校生更早,坐下就埋頭做題。
陳烏夏掃完了教室,李深也到了,放下書包走到她麵前。
她笑了笑:“早。”
李深:“你把上次的試卷給我,全部科目。”
她點了點頭。前進五名不僅她的壓力大,想必他也是。
試卷給了他。
李深一拿就是數學試卷,看了幾眼,簡單的題目也一塌糊塗,他問:“你數學這麼差,為什麼選理科?”
“因為。”她眨眨眼,輕聲說:“我文科也差。”
“……”真的,在她麵前,李深才是被打敗的那個。“一加一等於幾?”
“二!”陳烏夏秒答。
“你也就隻會答這種題了。”難怪陳立洲不給她補課,見到這一份試卷誰不爆肝。多虧數學老師見過大風大浪,才沒被氣到吐血。
李深看一眼教室其他人:“你和誰一起值日?”
“魏靜享。”一個從來不值日的人。
“忙完了?”
陳烏夏點點頭:“就差黑板報了。”
“你去吧,我先把你的試卷看完。”李深拿起英語試卷。理解的題目慘不忍睹,完美避開了正確答案。
天天背單詞都背到哪去了。他放下試卷,先喝了口水,重新培養耐心,才繼續看下一個科目。
陳烏夏在黑板上寫完了高考衝刺標語,一轉頭,險些跌下凳子。
窗外,肖奕媛扣著書包的肩帶,不知道站了多久。見到陳烏夏看過來,她燦爛地笑了,可愛的小梨渦漾在嘴角。
陳烏夏回了一個笑容。
肖奕媛進了教室。
陳烏夏整理了講台的粉筆盒,把黑板擦了一遍。
肖奕媛忽然把下巴枕在了陳烏夏的肩膀,裝作是鬼一樣,捏著嗓子說:“陳烏夏——”
陳烏夏收起粉筆擦,“你吃了一臉的粉筆。”
肖奕媛指指後麵的黑板報,“你的粉筆字真漂亮。”
陳烏夏禮尚往來地說:“上次你的畫更漂亮。”
肖奕媛的頭在陳烏夏的肩膀上來回翻。
“好了,我去洗手。”陳烏夏出了教室。
肖奕媛走到李深身邊:“老同學,今天這麼早啊?”他不愛上早讀課。因為是學霸,老師對他格外開恩。
李深:“嗯。”
肖奕媛歎了一聲氣,開玩笑地說:“鄺力要是有你一半上心,我就不愁了。”她坐在他前麵的空位上,說:“對了,你和我們初中的大熊有聯係嗎?”
“沒有。”李深一題一題檢查答案,在做對的題目上畫一個勾。一會兒得問問,這是真的做對了還是靠運氣蒙對了。
肖奕媛:“他想組織我們初三的吃個飯。”
李深:“沒空。”
肖奕媛手掌交疊在桌上,下巴枕在手背,抬眼看著他。“什麼時候你有空再讓他組織唄。”
李深不說話。
她也不說。眼睛忽然停在他左手,那隻表真是漂亮極了。當然,也是因為戴在他的手上。
李深翻試卷時,肖奕媛看著上麵陳烏夏的名字,問:“老同學,你是不是對這種齊劉海的乖乖女有什麼情結?特彆願意助她一臂之力。從前是,現在也是。”
李深冷淡地說:“吃飽沒事乾就去做作業。”
肖奕媛點點頭,坐直身子:“好吧。”臨走時,她說:“我很喜歡陳烏夏的。”
李深看了她一眼。
陳烏夏回來見到的,就是李深和肖奕媛對望的畫麵。
彆人的事,她沒有資格乾涉。她也有些不合時宜的心思。她學他握筆的姿勢,學他劃線的習慣,學他解題的思路。
他也因此入了她的夢。
第一次做夢,渾渾沌沌的,起床後想不起夢境裡的美好是什麼。慢慢地,越來越多的夢。有了修長的身段,再之後,五官也出現了。
夢裡,她永遠也追不上他。
他看著她的試卷,雖然表情也沒太大起伏,但她知道他不耐煩,氣得喝了一大杯水。
她暗地裡歎了一聲氣。越靠近他,她越自卑,但忍不住想靠近。陷入了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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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追不上,但,兩人的成績終於縮短了距離。陳烏夏進步了五名。
名次表和上次一樣,貼了半天就撤走了。她一天的嘴角都是彎的。
肖奕媛說:“一隻偷腥的貓。”
周末,陳烏夏把好消息告訴了陳立洲。
他發了一個紅包。
陳烏夏接下了:“謝謝哥。”她想著,等他過年回來給他買好吃的,就把這錢給花了。
天氣終於轉涼了。
馬琳說:“烏夏,你把冬天的被子拿出去晾一下。下星期有強冷空氣了。”
陳烏夏降下了晾衣杆,將被芯鋪上去。鬆鬆軟軟的棉絮在空氣中飛揚。
正在這時,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給刺了一下。非常輕,也不疼。她一回頭,長長的馬尾甩在了被子上。
紙飛機靜靜地躺在她的腳跟,和三年前見到的一樣,藍得像翠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