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失聯了。
陳烏夏給他打電話。不管打草驚蛇, 或是通風報信,她都得和他談談。
開始是無人接聽, 後來直接關機了。
窗外明月彎如刀刃,刀尖上勾起一串柔光。
陳烏夏下了樓,按了李家的門鈴。
正在想如果是李家父母開門,她該怎樣說。按了足足兩分鐘門鈴, 沒人。
陳烏夏一夜無眠至天亮,萎靡不振。
第二天,馬琳見到侄女的臉色,關切地問:“烏夏,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伯娘。”陳烏夏想等真相大白的時候再說李深的事,她解釋:“我昨晚做作業, 太晚睡了。”
“到這個階段,該是放鬆的時候了。立洲常說啊,高考前一個月該吃的吃, 該玩的玩, 怎麼輕鬆怎麼來。千萬彆有壓力。這可是高考狀元的至理名言。”馬琳言語中滿是對自己兒子的驕傲。
“謝謝伯娘, 我上學了。”陳烏夏疲憊地出門。
到李家門口, 再次按了門鈴。裡麵仍然沒有人。
上學路上, 她一路東張西望, 盼著遇到李深。但是沒有。
就這樣, 她走走停停, 耽誤了時間, 早讀課遲到了。
本來因為高考而嚴肅的教室, 今天添了幾許古怪的氣氛。陳烏夏踏進教室,覺得有許多眼光“刷刷刷”衝她而來。
向來好脾氣的鄺力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陳烏夏看一眼李深的座位,空的。她心口的大石如泰山壓頂,坐下了,腿也是拖得重。
肖奕媛向陳烏夏打眼色,悄悄地說:“警察沒來,丁晴的家長卻一大早鬨到老師辦公室了。”
昨天離開派出所,丁晴和肖奕媛強調,希望可以瞞住家長。十八歲的肖奕媛對十六歲的丁晴這樣說:“報案了還想自己扛,你這孩子多天真啊。”
果然瞞不住。
陳烏夏最關心一個人,“李深呢?”
“班主任叫了他過去,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班主任用那麼嚴厲的語氣和他說話。”肖奕媛說:“事情大條了。”
陳烏夏掃一眼教室,問:“班上同學知道什麼事了嗎?”
“沒有,班主任也不好明說吧,丁晴還要麵子的啊。估計就是家長和老師私下討論。”肖奕媛拿書蓋了下臉,說:“不過,警察要調查,還要傳喚什麼的,總會走漏風聲的。”
陳烏夏問:“這些案子真的要半年嗎?”
“是吧,我哥告訴我的。”肖奕媛皺了下眉,說:“我懷疑他是不是在乾違法勾當,才對警察辦案時間這麼了解。”
陳烏夏沉默了。她沒有社會經驗,從昨晚到現在都一團亂。她準備今晚問問堂哥。
不一會兒,魏靜享忽然湊了過來,滿臉好奇,問:“陳烏夏,李深怎麼了?我路過老師辦公室,聽到有個大嗓門在詛咒李深全家。”
陳烏夏和肖奕媛互看一眼。這個大嗓門恐怕就是丁晴的家長了。
陳烏夏搖頭說:“不知道。”
魏靜享摩挲下巴,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他不會惹事了吧?”
肖奕媛不快,說:“你這麼八卦做什麼!”
魏靜享用鼻子看著肖奕媛,“看李深吃癟我高興啊。”
陳烏夏提醒說:“魏靜享,現在是早讀課時間。”
“行吧。”魏靜享聳肩:“我忘了,陳烏夏你早已退出差生聯盟了。模擬考能上三十名了。”
陳烏夏看不進書,一顆心懸在空中。終於忍不住,她去了教師辦公室。然而,好幾個二班的老師都不在,一個路過的同學說:“他們轉戰去校長室了。”
陳烏夏轉身去了洗手間。
進來的女生正在議論今天的事。
女生甲:“二班的李深?”
女生乙:“對,猥褻未成年少女,家長嗓門忒大,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女兒受了委屈。”
女生甲:“太恐怖了吧?長那麼帥,又是高材生,竟然是猥瑣大漢?”
女生乙:“越孤僻的天才越變態。年級主任的臉都青了,一群人差點打起來。”
陳烏夏聽不下去,回到了教室。
“李深”這一個名字在高中如雷貫耳,他鬨了醜聞,同學們哪還有學習的心思,一個個巴望著窗外。
二班的同學更是走出了教室。
陳烏夏向下見到了李深。他跟著一群老師走出了教學樓。
丁晴被家長護著,披了一件外套,低頭走過。
鄺力眼鏡的鏡片折出一記冷光,“陳烏夏,李深他是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覺得其中有誤會,可我想不明白。”陳烏夏說:“我頭腦向來就笨。”
“唉……”鄺力看著樓下的李深,說:“希望這是一場誤會。”
學校管得嚴,上課時間智能手機統一上繳。有幾個同學在問:“誰能拍照?”
一個男同學上前,叫著:“魏姐?魏姐?你有偷藏手機吧?”
魏靜享抱手,靠著欄杆,“沒有,上交給老師了。”
男同學不信,說:“你不是交一部藏一部嘛?”
魏靜享:“就今天忘記了。”
男同學:“可是,剛剛早讀課……”明明拿出來打遊戲了。
魏靜享橫過去一眼,“我說沒帶就沒帶,不服啊?”
男同學退下了,“不是。”
“這有什麼好看的。”魏靜享沉眼看著李深走遠。
班主任一來,同學們匆忙回教室。課堂上很安靜,好些同學以為,班主任會解釋一下李深的事。向來親和的班主任在這一堂課繃緊了臉,一句:“上課。”就開始了正題。
李深丟失第一寶座的事,結合今天的醜聞,有了新的揣測。榮譽牆前的圍觀者在討論。
中午上完課,陳烏夏才想和肖奕媛去食堂,卻被魏靜享拉走了。
魏靜享憋了一個上午,憋不住了。到了一個較偏僻的校道,她問:“李深怎麼回事?我聽說,是你和肖奕媛指證他的?”
陳烏夏不知道魏靜享從哪聽說,這事傳播速度未免太快了。“等警察調查吧。”
魏靜享大吃一驚,“真的是李深?”
“天色太暗了。”陳烏夏強調這一句。
“嘖嘖,李深的人設徹底崩了。”
陳烏夏看著魏靜享把石頭踢出幾米遠,“你幸災樂禍嗎?”
“那不至於,我吃瓜群眾。”
“你剛才不是藏了一部手機嗎?”
“我可沒拿出來。”魏靜享靠在樹下,說:“我討厭李深,不想他留在我的手機裡。但是,還有其他人藏手機,李深剛才的樣子肯定有被拍。這事……挺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