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烏白 這碗粥 7987 字 9個月前

李家這次回來, 清理了乾枯的花池, 重新放了幾個小盆栽。

於驪喜歡紫蘇炒螺。外邊市場紫蘇葉不是時時有賣, 於是自己種了一盆。

陳家正下方,也就是李家對麵陽台, 正在曬花生的大媽盯著紙飛機輕飄飄地落下,停在紫蘇盆的土裡。

大媽聽過雜貨店主講述陳李兩家的舊事, 越聽越迷糊。尤其這一次李深回來, 兩個小年輕麵對麵不講一句話。

可這一隻紙飛機, 從這個角度分析,應該是從陳家飛下來的。

也許是,文字表達的東西比麵談更有韻味?難怪雜貨店主說:“我們和年輕人有代溝了,小一輩的想法, 讀不懂, 讀不懂啊。”

大媽也讀不懂,她把花生一顆顆拂開,走進去了。

李深撿起了紙飛機。

他有一隻湛藍的紙飛機, 裝在玻璃瓶中,和圍棋的那一個並列放一起。

李旭彬曾經問:“這是什麼?”

李深回答說:“這是一個戰敗的記號。”敗給了陳烏夏。和放棄圍棋的時候相比, 跟她分開更深刻。所以, 他用了深色玻璃。藍色在玻璃下成了濃墨一樣的黑暗。

手裡的這隻,機翼的折痕非常漂亮, 對稱結構才飛得遠。他夾在指間把玩, 玩了一會兒, 抬頭看向樓上。

陳烏夏覺得, 這是時隔三年以後,李深第一次把她看在了眼裡。

他打開紙飛機。她的字跡非常工整,和她性格一樣,橫平豎直,折鉤轉得硬邦邦的。他又折了回去,說:“都過去了。”

陳烏夏聽來,這句話有一種塵埃落定以後的超脫。她說:“那就好。”

空間的距離,像是回到了高三那年,她偷瞄他澆花的時候。可其中跨越的時間,又讓兩人相當陌生。“那就好。”她重複了這一句。之後,不知道該說什麼。退到點頭之交的鄰居,就是兩人最好的結局了吧。

正在這時,於驪喊著:“深仔,在陽台乾什麼?那裡很熱,進來吹空調吧。”

“嗯。”李深看了陳烏夏一眼。進去前,他把紙飛機揣在口袋。

於驪眼尖,抬了抬眼鏡,問:“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

李深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他正想回房。

於驪聊著微信,話題正好和他有關,於是叫住了:“深仔,上次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女孩,我同事的女兒,你見過了吧?”

李深想了下:“嗯。”

於驪笑問:“你覺得怎麼樣?”

李深:“還行。”

於驪放下手機,“網上說,現在的家長,恨不得孩子在學生時代乖乖讀書,畢業就成家立業,無縫連接,一步登天。我頓時膝蓋中了一箭。深仔,你交往一個小女生,爸媽不會再阻攔了。”

李深靠著沙發,藏在口袋裡的手,勾了一下紙飛機。

“過來看看。”於驪把手機屏幕遞過來,“女孩長得不錯吧?重點大學,理科。你不是喜歡理科嗎?你們一定有很多共同話題。”

“再說吧。”李深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行,記住爸媽的態度,已經不反對了。”於驪說:“甚至,爸媽現在是鼓勵的。”

“嗯。”李深單手在口袋拆紙飛機。

這時,李旭彬端著盤子出來。

於驪見到他,說:“對了,我最近上網學到了一個詞,叫做社會性死亡。我的膝蓋又中了一箭。”

李旭彬皺眉:“什麼?”

於驪感歎:“我就說,住酒店也好過搬回來,你偏不聽。回來那些鄰居,一個個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家。”

“事情不是都澄清了嗎?三年前,深仔遭受的不是更多,一家人最不淡定就是你。”

於驪:“你們一張臉做不了多少表情,冷靜還是不冷靜,也沒差。”

“來,吃菠蘿。反正我們跟他們也沒有聯絡,過完這個暑假就搬回去了。”李旭彬看到李深的手在口袋裡一動一動的,問:“你在乾什麼?”

李深把手拿了出來,兩手空空。他過去拿起一塊菠蘿:“爸,你泡了鹽水沒有?”

“泡了。”李旭彬坐下了,對於驪說:“你彆整天逼著深仔交往。他還小,二十歲,這是長知識的年紀。”

“不是逼他,隻是我和同事關係好,要是能結為親家,喜上加喜了。”於驪想起件事:“對了,深仔,上回在臨江樓下等你的女孩是誰呀?”

李深:“楊東培的朋友。”

於驪:“長得也漂亮,叫蔣什麼來著?見到我嘴可甜了。”

李深:“蔣湄。”

於驪:“我一眼就知道,她在追你。”

李深:“哦。”菠蘿太甜了,他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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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下了班,陳烏夏在路上接到了肖奕媛的電話。

肖奕媛填報的誌願是外省的學校。這樣一來,她有了借口不去探監肖興飛。肖興飛是她唯一的親人,他坐了牢,她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得靠自己。她時間排得非常滿,周末、暑假都在兼職打工。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烏夏。”肖奕媛剛剛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坐公車回學校,問:“你的耳朵怎麼樣了?”

陳烏夏:“還是老樣子。我哥給我找了幾個專家教授,還是查不出病因。什麼藥都試過了。”

肖奕媛:“我這兒有一個中醫,專治疑難雜症。我今天過去把你的症狀告訴了他,他說耳疾的原因千奇百怪,一定要麵診患者。”

“那好,我兼職做滿一個月就領薪水,到時候我過去看看。”自從生了病,尋醫成了日常。陳烏夏說:“正好半年沒見你了。”

肖奕媛:“好啊,給我帶點兒特產過來就行。我室友回家了,宿舍就我一個人。你過來的話,不嫌棄就住我宿舍吧,還能節省酒店的費用。”

陳烏夏:“嗯。我暑期工完了和你說,你給我約一下醫生。”

肖奕媛:“對了,我今天在醫生那裡遇到了鄺力。他知道了你的病……對不起,但我和他說了,一定保密。”

陳烏夏:“他的嘴巴還是很嚴的。”小馬甲的事,鄺力一直沒有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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