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是不複雜的,隻是青黴素製作,開始的時候培養基的溫度,陳殊不記得了,便在那一欄上麵打上一個問號。
陳殊坐在自己房間裡想了許久,許多的細節都已經想不起來了,不由得埋怨自己當初寫論文的時候,為什麼不能更認真一些。當時是引用,又是無關緊要,沒有讓在心上,現在變叫人十分頭疼。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有人敲門:“陳殊,你回來了,出來吃飯了!”
瞧了瞧手表,已經晚上六點鐘了。這麼算下來,陳殊足足在房間裡待了一整天。她自己無知無覺,倒叫馮先生同馮太太擔心了。他們一下工回來,便聽兩個小丫頭說:“陳姨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吃飯我們叫她,她也不出來。媽,你說,陳姨是不是失戀了?”
馮先生嗬斥:“什麼失戀?這也是你這個小孩子能說的?我看你陳姨也就是連夜坐火車,太累了,到房間裡去睡覺了。你們兩個小丫頭,不許出去胡說。”
雖然這樣同兩個孩子說,但是馮太太心裡也是擔心,他們回上海的時候,雖然陳殊留在了南京,但是看那個樣子,看起來的確是同李參謀吵架呢!
陳殊開了門:“我寫文章呢,一個沒留神兒,就晚上了,一天都沒吃飯,可餓死我了。”
陳殊越是這樣雲淡風輕,馮太太就越是狐疑,不僅僅是吵架呢,隻怕事情更大呢!隻是也不好惹陳殊傷心,便順著她的意思:“吃飯了,你最愛的魚,中午剛送來的,可新鮮了。”
在馮先生、馮太太麵前自然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在飯桌上表演了一把讓他們驚豔的吃魚絕技。陳殊定了許多的報紙,每天仔細留意,隻可惜報紙上關於北平的消息很少,即便是有,也是風平浪靜,毫無戰爭開啟的前兆。
李縱雲也並沒有寫信過來,時間久了,馮太太便真的以為兩個人出了問題。隻是她這個人,善解人意,真的出了問題,又不忍心去問,免得叫陳殊難堪。畢竟,這個時代,就算男女分開,輿論也大多怪罪女孩子,說女孩子吃虧的。
而陳殊自己呢,又覺得這是私人的事情,又沒有到真的要結婚的時候,沒有必要同馮先生、馮太太講。免得將來有了變數,也挺讓人尷尬的。
臨近陳殊開學,又高高興興拉了陳殊去做衣裳。項先生的新買的儀器剛好運到了,陳殊想著先去瞧瞧:“馮太太,我的衣裳還多著呢?上次去做的旗袍,還能穿呢!就不用去重新做了吧?”
馮太太把陳殊從書桌前拉起來:“什麼話?去年做了衣裳,今年就不用做了?你這樣的小姑娘,哪個像你一樣不愛打扮的?你就要開學了,你那些旗袍看著太華麗了,哪裡像女學生穿的,去重新做幾身。還有時髦的洋裝,也總是要去買幾件,免得和同學交際穿不出去。還有你這個頭發……”
陳殊愣住了:“我頭發怎麼了?這不挺好的嗎?”
馮太太對陳殊的頭發老有意見了:“得去做個發型的,現在的那幫女學生都時興短頭發的,你得跟上人家的步伐。你這個頭發,就是老土。”
老土?陳殊不可置信,五雷轟頂,竟然被一個民國生人說老土。
陳殊搖頭:“不要,我不喜歡那樣的發型,像頭上頂了個椰殼。而且,我這個怎麼老土了?”我可是2018年南京最時尚的tony給我弄的,花了六百人民幣呢?雖然來民國半年多了,頭發保養沒有跟上,但是遠稱不上‘老土’吧?
爾雯、爾雅現在在念小學,也是一身淡藍色的旗袍,剪短了頭發。英子下了學回來,也勸陳殊:“陳小姐,那樣可好看呢,你要是去剪一個,肯定特彆漂亮。”
陳殊敬謝不敏,堅決不肯,審美不同,我可不能把一個椰殼頂在頭上的。
隻不過最後還是叫馮太太拉了出去:“你不做衣裳,爾雯爾雅總是要做的,還有,你上次說英子長得快,也得新做衣裳了。你說了你請客的,總不好現在要去了,你怕花錢,就這樣躲起來?”
馮太太這樣激陳殊,陳殊也隻好去了,不過做的旗袍都是極樸素的顏色,要麼就是藏青色,要麼就是淡藍色。陳殊道:“馮太太,到時候學校肯定是要發校服的,這些衣裳搞不好都穿不了。”
隻是勸不住馮太太,隻好由得她了,心不在焉的逛了半天,總算是回了工廠。
陳殊把手裡的衣裳交給英子:“你們先回去,我去實驗室看一眼。項先生說儀器到了,我看看齊不齊全。”
馮太太也拿陳殊沒辦法:“真是鑽進書裡了,晚上早點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