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頓了頓,見陳殊偏著頭,望向桌子上的紅酒杯,不像在聽的樣子:“這些事情,陳小姐想必沒什麼興趣!”
陳殊想,李縱雲隻怕是真的把她當做小姑娘,十四歲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呢?初中二年級,為了不上體育課,絞儘腦汁的想理由。至於愛情,十四歲的陳殊是不懂愛情的。
陳殊點點頭:“我雖然沒興趣,卻不介意做一個傾聽者。可以理解,少女情懷總是詩嘛!”
少女情懷總是詩?這樣老成的話,沈幼儀笑:“你看起來並不比我大多少的,陳小姐。”
那是,陳殊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但那隻是因為時空的原因變得年輕了,就實際年紀來說,是要比沈幼儀大不少的。
沈幼儀道:“我知道,在中國的道德範疇裡,我這樣盯著彆人的丈夫,實在是很不道德的。但是,陳小姐,我愛他,我比你更愛他,我可以為了他放棄我的一切,我的榮耀,我的尊嚴,我的家庭。愛情是沒有有錯的!”
這個時代的中國,又開放又保守,又禁錮又自由,各種各樣的思想,各種各樣的思潮,一股腦兒湧進來,形成了各種各樣統一又分裂的人。
這樣的愛情價值觀,陳殊不是太讚同,隻是她又不是人生導師,輪不到她去教導,她笑笑:“愛情的確是情不自禁了,可是,沈小姐,您忘了一點,縱雲他似乎並不愛你呀!”
沈幼儀站起來,居高臨下,似乎帶著誓言一般的神聖:“他不喜歡我又如何,隻要我喜歡他就足夠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更何況,一輩子的事情,那麼久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他能看到我的。我是永遠也不能放棄他。”
說罷,便哪裡手包,款款而去。
陳殊錯愕,愣在哪裡。李縱雲端了杯橘子汁過來,小心翼翼,問:“說什麼了?”
陳殊托著下巴,把那位沈小姐的愛情宣言念了一通,哼氣:“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愛情觀念還挺前衛的,是一位文藝女青年。”
李縱雲去捏陳殊的肩膀:“實在是一位小妹妹,我說了多少遍,也沒有用。隻想著,等她大一點,就想開了。”
陳殊挑眼,伸出一根手指去戳李縱雲:“你呀,還真是屬金子的,走到哪裡都有人喜歡,走到哪裡都有桃花運。”
李縱雲把陳殊的手指握在手心:“即便是金子,那也隻是你的金子,我都是有名分的人了。再有彆的桃花,也是發了黴的桃花。”
陳殊忍不住,抿嘴笑:“花言巧語!”以前連誇一句陳殊好看、漂亮,也要想半天的人,能有今天進步,真是可喜可賀。
那位沈小姐端了酒杯,瞧見這兩個人,大庭廣眾,如此親密,免不得撇過頭去,微微心酸。她曉得,這些宴會中的貴婦人,雖然不敢在她麵前說什麼,但是背後大都是瞧不起她的,說她如此不成體統,不曉得矜持。
眼角不自覺流出一滴淚,沈幼儀立馬撫了,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杜太太有幾分不忍心,勸:“沈小姐,這世上多的是好兒郎,你何必呢?女孩子還是要矜持一些,才顯得金貴呢?您是名門淑女,這樣辦事,隻會白白壞了名聲,得不償失。”
沈幼儀擠出笑來:“好兒郎的確是多,隻不過,我心裡隻有一個李縱雲。”
得,反正是白說了!
杜太太搖頭,抬眼望過去,見不曉得李縱雲說了什麼,逗得陳殊花枝亂顫,笑:“你看人家夫妻兩,可不像能夠拆散的樣子。李司令多不苟言笑的人,平時一個笑模樣都沒有的。李太太一過來,臉上掛的笑就沒下去過。”
沈幼儀不為所動,那邊於夫人抱了百日的嬰兒出來,杜太太搖搖扇子,走開了。
那位如夫人生的是一個男孩兒,不過百日,卻白白胖胖,頭發茂密。陳殊試著抱了一下,那嬰兒卻突然睜開眼,衝她咯咯直笑。
周圍的女眷都是大為奇怪,於夫人笑:“李太太這是有兒女緣呢,今年必定有喜事了。”
陳殊笑:“要沒有這樣漂亮的娃娃,算什麼喜事?”
杜太太呸了一聲:“你們兩這樣的相貌,生的娃娃不曉得多漂亮呢!”
這個嬰兒,膽子十分大,叫在女眷的胳膊間傳了一圈,也沒有害怕,咯咯直笑。直叫蒲輕舟抱了過去,給幾位軍官瞧,也不知是被高聲嚇唬的,還是被煙味酒味熏的,一直哭個不停。
於夫人心疼,抱了回來。
又因為陳殊是大夫,叫進去瞧了瞧產婦,這才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