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縱雲等在門口,這時候雨下得大起來, 他撐著傘走過來:“你又不是婦科的大夫, 叫你去看什麼?”
陳殊上了車, 叫司機開車,趕緊回去:“人家可不懂這些,隻想著我是大夫, 又是相熟的女眷, 才放心叫我看呢?”
累極了,一麵靠在李縱雲肩上:“你是不曉得,那位如夫人不肯叫男醫生瞧呢?”
感歎:“生孩子真是難,她得了乳腺炎,一喂奶就疼得不行。我看她年紀也不大,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偏偏於夫人叫她喝下奶的湯,她也不好不喝的。”
李縱雲道:“那就不生了, 生孩子這樣辛苦你,我們還是不要生了。”
陳殊坐起來, 拿手點他, 笑:“裝什麼?你不要生孩子?喔, 是誰說三十而立,膝下無子的?說好聽話,不要錢的, 是伐?”
李縱雲不肯承認:“那是我以前的想法, 現在不一樣了。”一麵又問:“蒲輕舟長那副樣子, 偏偏兒子生得極好, 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大又有神。”
陳殊‘嗯’一聲,蒲輕舟算不得美男子,不過平庸而已,隻是那位如夫人極美,索性兒子全隨了母親,長得很不賴。
李縱雲遐想開來:“咱們兩的孩子,無論是兒子女兒,都沒道理不好看的。兒子像我,女兒像你……”
突然一個急刹車,李縱雲忙拉住陳殊,不然就得撞上前麵的座椅了。
李縱雲皺眉,問:“出什麼事兒了?”
司機下了車:“均座,撞上了一隻狗,卑職失職。”
陳殊透過窗戶望過去,那隻被撞了的狗已經被人拖到一旁的路燈下。雨下得很大,那大概是一隻母狗,在她身邊有一隻小奶狗,嗷嗷叫著,叫人聽起來無比淒涼。
陳殊撐了傘下去,走了幾步路,伸手去摸,見那隻狗身體雖然是熱的,但是已經沒有呼吸了。那隻小狗,才巴掌大小,似乎才出生沒多久的。
司機在一旁抱歉:“下大雨,天色又太暗,卑職沒有瞧見路中央有隻狗,實在抱歉,太太。”
李縱雲也下了車來,問:“怎麼了?”
陳殊那那隻狗抱起來,解下脖子上的紗巾,替它擦了擦雨水:“沒事,這小狗太小了,要是留在這兒,就活不了。”
回了車上,李縱雲見她抱著那小狗,一身衣裳都是泥點子,笑:“你呀,就是心軟。”
那小狗大抵是很懂人性的,依偎在陳殊膝蓋上,也不亂動。陳殊替它擦雨水,它也很安靜。
陳殊意有所指:“我們兩個,到底是誰比較心軟,司令官?”
轉過頭,去瞧李縱雲,見他不敢瞧自己,笑:“怎麼,心虛什麼?我說一句而已!”
李縱雲不說話了,到了家一位軍官等著他,同兩個人問好:“均座,夫人!”
李縱雲點點頭,又去書房裡談事情去了。
徐媽上來:“今天夫人和兩位小姐要回去南京,來告辭了,隻是三少奶奶去了大帥府,沒見到。”
陳殊把小狗放在地毯上,吩咐傭人:“去煮一點牛奶過來。”又問徐媽:“徐媽,你瞧瞧這隻小狗有幾個月了?這樣大的,能不能喝牛奶的,能不能養活啊?”
也不知從哪裡抱來的小奶狗,徐媽走過去瞧了瞧:“可以喝牛奶,這怎麼也得兩個月了。這是土狗呢,吃什麼養不活。就是平常吃剩下的飯給它,也能養活。”
陳殊點點頭:“那就好!”
又忙著給他洗澡,擦乾淨,拿了毛巾包了,抱在懷裡。
傭人端了牛奶過來,徐媽哭笑不得:“三少奶奶,還是我來弄吧!您先去把您這一身洗一洗。”
陳殊瞧自己大衣上一灘水跡,和著泥點,笑:“那我去洗澡了,可惜了這件大衣了。”
洗過澡出來,那隻小狗已經吃飽喝足,躺在徐媽臨時圍的一個小窩裡。陳殊輕手輕腳,拿了一塊小毯子給它蓋上,蹲下來,見它睡著了,吐口水,冒出白色的泡泡,同徐媽講:“你看,真有意思,這是喝奶喝多了嗎?”
“以後就叫它嘟嘟吧,怎麼樣?”
徐媽笑:“三少奶奶養隻小狗,像養個孩子一樣。等三少奶奶生了小少爺,可就不得空了。”
陳殊伸手去摸嘟嘟的鼻子,粉紅粉紅的,道:“什麼小少爺,沒影的事兒呢!”
徐媽不同意:“說是沒影兒,還不是快了,說來就來的事兒。”
電話聲響起來,傭人接過了,道:“三少奶奶,是杜太太的電話。”
陳殊走上樓,接過來:“杜太太,什麼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