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醒重新回到了過去的生活, 不習慣是肯定的, 她的小家和商戒的豪宅沒法比, 條件差了太多。
當然, 這些都不是問題。
最令江醒醒感覺不能適應的還是一個人的生活。
嘗試過有人陪伴在身邊的滋味, 對孤獨反而變得敏感起來。
有的時候, 她會在財經新聞裡看到關於商戒的瑣碎消息, 除此之外, 她很難見到他的麵。
早上, 江醒醒打著嗬欠一臉倦意來到攝影棚,發現一群人圍著她的梳妝台,竊竊私語低聲議論。
江醒醒好奇地走過去, 赫然發現, 她的桌上放著一捧紅豔豔的玫瑰花, 少說一百朵, 合攏成了巨大的一簇, 招招搖搖地擱在她的桌上。
玫瑰花上的卡片,幾個遒勁有力的字體, 寫的是——
親愛的寶貝,生日快樂噢!今晚記得早點下班, 愛你~
江醒醒:
她肯定不會自作多情以為是某個沒情調的死狗男人送的。
劇組的同事們則議論開了:“哇, 醒醒,這是你男朋友送的吧。”
“他對你可真好啊!訂這麼大一束花給你慶生。”
“真令人羨慕。”
江醒醒拿起電話直接撥給了明瑾:“你們搞什麼啊, 那麼大一束玫瑰送到我工作的地方,是嫌我的緋聞太少了嗎。”
明瑾樂嗬嗬地說:“小可憐不是被商戒趕出家門了嗎, 我怕你這豪門棄婦在劇組被人為難,使了個障眼法,讓那些人知道,你還是商夫人,江山穩固呢。”
江醒醒揉了揉眼角,覺得有點心累。
“首先,我們是隱婚,沒幾個人知道隻要你不出去亂講;第二,說了多少遍啊,我不是被趕出來的!寧折不彎江醒醒是自己搬出去的好不好!”
“好啦好啦,我就姑且信你放著那麼大一棟豪宅不住,放著商夫人的身份不要,寧折不彎繼續住你的出租屋。”
明瑾一邊做美容,一邊捏著嗓子道:“晚上來紅房子,大家夥兒給你慶生啊。”
江醒醒掛掉了電話,看著桌上那簇盛開得紅紅火火的玫瑰花,無奈中其實還帶了一絲小感動。
娛樂圈捧高踩低,一貫如此,尤其是那些從高處摔下來的,更是被人按在泥地裡欺負,虎落平陽的淒涼,江醒醒見過太多了。
即便她一無所有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感受到絕望,因為她背後還有這幫最佳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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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劇院的狀況好了很多,美人魚的童話劇順利上演,獲得了很高的讚譽,開始在臨近周邊幾個城市巡演。
話劇團的成員都挺感激商戒,明裡暗裡他幫了他們不少的忙,包括雇傭優秀的演員,置換劇團老舊的設備道具等。
“所以,他是真的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像電視裡那樣,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那他們到底還是同一個人嗎?”
“甭管是誰,反正幫了咱們劇團很多忙。”
“以前的那個商大哥還能回來嗎?”
……
關於商戒的病情,自然是大家夥兒最感興趣的事了,不過江醒醒沒有過多泄露他的情況,隻說自己也不知道。
熱熱鬨鬨地吃了晚飯,江醒醒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江致開車送她回去。
路上,作為兄長的江致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問道:“什麼時候離婚。”
江醒醒本來正在小憩,聽到這話立刻睜開眼睛:“哥,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還催著我離婚呢?”
江致臉色很無奈:“你這不是都被趕出家門了嗎。”
江醒醒:……
還要她解釋多少遍,她不是被趕出來的!
江致歎息道:“既然過不下去,不如離婚,哥還是希望你能像從前一樣快快樂樂,至於有錢沒錢,其實沒那麼重要。”
“哥,你可彆勸我了,你要勸我,指不定我還真就腦子一熱,主動提離婚了”
江致說:“這叫瀟灑,拿得起放得下。”
江醒醒垂著眸子,不再說話。
他是她的丈夫啊,人這一生能結幾次婚,她怎麼能夠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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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川發現,今天的商戒有些不在狀態,彆說開會的時候心不在焉,一直走神,就連下屬彙報工作的時候,他也是聽一半忘一半,完了還要人家重新說,有個項目經理被迫彙報了三次,最後他隻回了一個淡淡的“哦”。
他一直在看手機的時間,像是趕著有急事似的。可是臨川清楚,今天的日程表並沒有特殊的安排。
晚上九點,商戒還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處理文件。
臨川門口兜了好幾圈,想不通老板這到底是有事呢,還是沒事。他猶豫良久,叩響了他的辦公室大門,提醒道:“大老板,不早了,您該回家休息了。”
商戒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站起了身,目光掃向黯淡的手機屏幕……
終究什麼都沒做。
回去的路上,臨川開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望向商戒:“老板,今天您是不是有彆的安排?”
車窗外飛速流過的路燈在他英俊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眸色隱藏在了深邃的眼廓中——
“沒有。”
他聲音寡淡如常。
於是臨川不再多問,將車駛向高架橋,朝著望江彆墅的方向駛去。
商戒摸出自己的手機,鬼使神差地點進了朋友圈,他的私人微信裡除了家人和幾位熟識的朋友以外,並沒有加太多的人。
而朋友圈的第一條消息,便是江醒醒和朋友們合影的自拍照,照片裡年輕的男男女女簇擁著她,她站在最中間,露出一個不要形象的誇張搞怪笑容。
商戒眉心的褶皺在這一瞬間被撫平了,眼睛裡流露的神色變得格外溫柔。
他放大了照片,使得整個屏幕定格都是她的笑顏,這時他腦子裡冒出來一個非常違背他慣性思維方式的無厘頭想法——
這也太可愛了吧。
在盯著她的照片看了整十分鐘以後,商戒血管裡一股子熱血直衝腦頂。
年輕人常常會做出衝動而瘋狂的舉動,但是商戒自小便懂得約束自己,他從來不會任憑感性情緒左右自己的決定,因為這不是一名優秀而自律的決策者應有的素質。
但是現在,他卻管不了這麼多,抬頭對臨川說:“調轉車頭,去接你夫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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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醒洗了澡,站在梳妝鏡前吹頭發,隱隱約約聽見好像有敲門聲,她以為是電吹風發出的噪音,所以沒有理會。
十分鐘之後,她關了熱乎乎的電吹風,看見手機屏幕上橫出一條微信消息,來自【商】,是她備注過的男人。
而內容,隻有兩個字——
“開門。”
江醒醒渾身一個激靈,險些握不住手機,反應了幾秒,她踩著人字拖,忙不迭地跑到門邊,打開了反鎖的房門。
此刻夜色已深,暗雲低垂,刮著嗖嗖的冷風。
門外的男人身形頎長,依舊穿著合體的黑色西服,朦朧的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當然,不用看江醒醒也知道,他從來都沒有表情。
“商先生,您怎麼來了?”她訝異不已。
商戒左手從背後挪出來,正拎著一個粉紅色方形的蛋糕盒子。
不用回答,來意昭然若揭。
江醒醒驚喜地將他迎進了門:“快進來,隨便坐。”
商戒進屋,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環顧四周,這裡的沙發他曾經躺過,狹窄的衛生間他也洗過澡,房間裡的每一塊地板上都有他鍛煉過的痕跡,房間裡的女人,也是他曾經愛過吻過疼過的女人
那些屬於第二人格的回憶,現在都變成了他的回憶,所以他對這裡一點也不陌生。
商戒將蛋糕放在茶幾上,而江醒醒匆匆繞過來,趕忙抓起了床邊的文胸,背著他去了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單薄的絲質小睡裙裡,原本蕩漾的風光已經被整個攏了起來,那片肌膚遺漏的肌膚依舊雪白,令人垂涎。
正人君子自然是非禮勿視。
商戒拎著褲子坐下來,隨手扯開蛋糕盒上的絲絨線。
江醒醒則盯著他那雙白皙而修長的手指,看得有些出神了。
“結婚證上的日期是今天。”商戒漫不經心地解釋:“今天是你的生日。”
“商先生過來,勞倫斯先生知道嗎?”江醒醒擔憂地問。
“我的事,不需經由他的同意。”商戒臉色有些冷:“我們夫妻之間的問題,也無需外人置喙。”
夫妻之間?
江醒醒的心突然被這四個字給戳中了,眼睛有些熱。
好他媽感動啊!
“你覺得,我們是夫妻?”
商戒麵無表情道:“不然你以為,夫人這兩個字,我叫著玩的?”
江醒醒臉上綻開了笑意,像過去一樣,親親熱熱地坐到了他的身畔,跟他一起解開了蛋糕的包裝禮盒。
盒子裡的小蛋糕製作精致,橙黃色的奶油上撒著巧克力和奧利奧的碎屑,周圍一圈雕著花朵圖案。
“商先生是特意過來,給我過生日的嗎?”江醒醒側頭問他。
商戒表情不自然,說道:“沒有特意,隻是忽然想起來而已。”
她知道他是嘴硬,不過還是很感激,興奮地搓手:“今天還沒吃蛋糕呢。”
商戒將小蠟燭從口袋裡取出來,問江醒醒:“插多少根。”
“一根就夠啦,省得待會兒蠟油流得到處都是,毀掉這麼好看的小蛋糕。”
好看嗎,商戒自己也不確定,他來的時候所有的蛋糕店都關門了,這還花高價聯係的私人糕點師,特彆訂製的蛋糕,簡約單調的樣式是他的風格,還怕她不會喜歡。
總之,喜歡就好。
商戒將一根粉粉的蠟燭插/在蛋糕正中間,然後用打火機點燃,推到了江醒醒麵前。
火光的映照下,女孩眉眼柔和,嘴角勾著恬靜的淺笑。
她容顏格外溫婉,並非是因為光線或者彆的緣故,而是源自於某些靈魂深處的東西,是氣質上的恬靜,或許這就叫:麵由心生。
她很是耐看。
蠟燭的光籠罩著江醒醒的臉,她甜蜜地微笑著,對商戒說:“這是你第一次給人過生日嗎?”
商戒道:“不是,每年都會給父母過生日。”
“哦。”
“不過,以前無論是父母還是我自己的生日,都是宴請賓客,高朋滿座。”商戒補充道:“蛋糕,蠟燭,是第一次這樣給彆人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