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惹惱商戒以後, 聞洋的事業遭遇了滑鐵盧式的慘敗,現在沒有一家明星經紀公司敢簽他,而他個人的力量更是有限, 拿不到有台詞的角色,隻能混跡於幾乎看不到臉的群演之中, 保住最基本的一口飯吃。
那日沈初言的生日宴會以後, 沈念念開始對江醒醒的身世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開始順藤摸瓜暗地裡調查她, 聞洋自然而然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街口的一間高檔咖啡店裡,聞洋穿著陳舊的皮夾克,灰頭土臉地出現在了沈念念麵前。
雖然兩個人年齡差距不大, 但是周圍人也很難將這對年輕的男女當作是情侶,甚至朋友。
因為兩個人無論從長相外貌還是衣著打扮上, 都有著天壤之彆。
沈念念自然是一身昂貴名牌, 皮膚保養得水嫩光華, 化著精致的妝容,水紅色唇彩油光油麵。
而聞洋剛剛拍完夜間戲, 還沒來得及回去休息,精神狀態極差, 吊著重重的黑眼圈,嗬欠連天。
他大咧咧地坐到沈念念麵前,端起麵前的咖啡喝了兩口, 不耐煩地問:“小姐,我認識你嗎。”
“是聞洋先生對吧。”沈念念也不跟他廢話:“你不用認識我, 我今天找你,隻是想找你打聽一些關於江醒醒的事情,聽說你和她認識很久了,你們以前關係還不錯。”
“我跟她早沒來來往了。”聞洋不滿地哼了聲:“我今天變成這個樣子,全拜她所賜。”
沈念念眼睛裡泛出光芒:“那你想不想報複她?”
聞洋懷疑地看了沈念念一眼,不客氣地說道:“你誰啊,我乾嘛要跟你討論這些事。”
沈念念知道,如果不自報家門的話,很難取得這個狡猾男人的信任,於是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叫沈念念,沈氏集團知道吧,我是沈氏集團的大小姐。”
聞洋嘴角扯出一抹戲謔的笑意:“喲,富家小姐啊,江醒醒怎麼得罪你了?”
“不該問的彆問。”沈念念學著電視裡反派的樣子,拿腔拿調道:“你隻要把你所知道的關於她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就可以了。”
聞洋往靠椅上一仰,悠悠哉哉道:“沈小姐,你要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把我叫到這麼高檔的地方喝咖啡,您有時間,我可沒時間呐,你也看出來了,我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哪有什麼心情喝咖啡啊。”
沈念念明白,這男人油滑,不可能輕易從他口中套出話來。
她那塗著閃閃發亮水晶美甲的手指尖從錢包裡抽出了一張支票,寫下一串數字遞給了聞洋。
聞洋拿著支票數了數,五位數,他滿意地放進包裡。
“江醒醒從小在話劇團長大,聽劇團的江姥姥說,這孩子剛帶回來的時候跟個傻子似的,都六七歲了,還不會說話。所以大家夥兒都猜測,這是個智障孩子,就是因為腦子不好才被父母遺棄。”
“不過江姥姥沒有嫌棄她,把她當成親孫女一樣撫養,後來養著養著,這丫頭慢慢地又恢複正常了。”
聞洋抿了一口咖啡,回憶道:“這些都是聽話劇團的老人們說的,我進話劇團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恢複正常,登台演出好多年了,是話劇團裡的小花旦。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你還想知道什麼。”
“她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
聞洋眯著眼睛,睨著沈念念:“這位沈家大小姐,你為什麼對江醒醒這麼感興趣,難不成她搶了你男朋友啊?”
“呸!就憑她,她夠格嗎?”
聞洋說道:“那塊疤是小時候上台演出,不小心讓道具砸了。”
“真的?”沈念念疑惑地問:“真的是自己弄傷的?”
聞洋緊盯著她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問:“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
沈念念似乎是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聞洋並不想就這麼輕易地離開:“沈小姐,我十多歲的時候就認識江醒醒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發現,你和她長得還挺像嘿。”
沈念念敏銳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麼!”
“是我胡說八道。”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向沈念念欠了欠身:“沈小姐以後有什麼問題,關於江醒醒的,都可以儘管找我,隨時恭候。”
沈念念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心裡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那個女孩早已經死了,她親眼所見,那天晚上水流那樣湍急,她那麼小,不會遊泳,她怎麼可能活下來,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
而聞洋在見過了沈念念以後,心裡頗感困惑。
晚上,他坐在狹窄出租屋的單人床上,手裡拿出了那張兩萬塊錢的支票,越發想不明白。
本來一開始,聞洋以為江醒醒隻是得罪了沈念念,沈念念想搞她,所以想從他這裡扒出什麼黑料來。
但是聊過之後,他發現沈念念對於江醒醒臉上的傷疤格外執著。
那塊傷疤究竟有什麼問題,為什麼會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這樣緊張?
聞洋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對沈念念說實話,這個傷疤並不是江醒醒在話劇排練的時候弄傷的,而是一直都有,從江姥姥收養她的時候便有了。
那個時候江姥姥總是念叨,是哪個殺千刀的這樣狠心啊,在女娃的臉上留疤,這不是毀了人家一輩子嗎。
這件事,聞洋可是記憶深刻。
之所以沒有把這件事抖出來,是因為他看中了沈念念這條大魚,她可是沈氏集團的富家千金,區區兩萬塊,也虧她拿得出手。既然找上門來了,他打定主意要狠宰她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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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醒全然不知沈念念調查她的事情。
隨著《黃土的謊言》在全國各大影院全線上映,首映票房便拿下了八千萬,這對於懸疑題材的國產電影而言,是非常不錯的成績!
這部戲結束之後,公司給江醒醒放了一段時間的假,讓她好好休整休整。
商戒原本計劃這段時間帶她出去度假,不過比起出遠門,江醒醒更願意呆在家裡,每天睡到自然醒。
不過她已經習慣了拍戲的時候日夜顛倒的作息,生物鐘有些混亂。
每天晚上,某人都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難以入眠。
臥室的大床非常寬敞,商戒一個人占了小半邊,也沒理她,由得她鬨騰。
“你睡著了嗎?”
“嗯。”
“睡著了還回答我。”
“嗯。”
“商戒。”她滾到他的身邊去,伸出小爪子捏了捏他的臉:“你很困了嗎?”
商戒眼睛都沒有睜開,淡淡地喃了聲:“不困,但是現在是休息的時間。”
“不困但是到了休息時間,也一定要逼著自己睡覺嗎?”
“對。”
“睡不著怎麼辦?”
“那就閉上眼睛,休息。”
江醒醒吐吐舌頭,她發現這男人的作息簡直比軍人還自律。
“可是我真的真的睡不著。”江醒醒坐起來,拖著腮幫子想了想,突然提議道:“反正明天周末,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睡覺。”他按著她的頭,將她壓到身下:“睡不著就運動,累了就能睡了。”
江醒醒連忙推開他:“不要運動!你睡吧,我不鬨你了。”
她說完,兀自縮到了床邊上去,和他保持距離。
這男人跟野獸似的,輕易不要招惹,否則明天她又得下不來床了。
沉默了約莫半分鐘之久。
夜色裡,商戒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你想去哪裡?”
江醒醒深深感覺到,她男人還是疼她的。
於是當晚十二點,臨川被他的老板從被窩裡拉出來,開車帶兩個夜貓子去市區的酒吧街。
握著方向盤的時候,他腦子還有些發懵。
透過後視鏡,臨川見商戒穿著輕鬆隨意的休閒衛衣,望著窗外飛速流過的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