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之夜, 是三個人徹底放開了玩得最high的一次。
臨川平日裡跟在商戒身邊,對他言聽計從,絲毫不敢僭越。
而今天晚上
喝高的臨川把一整杯的酒直接喂到商戒的嘴邊, 被商戒嫌棄地一腳踹開。
結果這貨他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膽,猝不及防間撲過來, 竟直接拉開商戒的衣領, 將酒往領口裡倒, 弄得商戒衣襟全沾濕了, 狼狽不已。
“你瘋了嗎!”
江醒醒目瞪口呆。
臨川還一個勁兒傻樂,說老板就是爽快!
江醒醒嘴角抽抽,尷尬地看著商戒。
他低沉的臉色就像凍結的冰麵, 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直接乾翻了臨川。
臨川渾然不覺, 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跟著江醒醒也笑了起來。
縱使有脾氣, 這會兒商戒也發作不出來了。
麵前的一個是從小陪著他一起長大的兄弟,另一個是他疼愛的女人。
他們要看他笑話, 他能怎麼樣,隻能擺著一張臭臉由著他們笑了。
“臨川, 看不出來啊,酒壯慫人膽,你居然敢這樣惡搞你家大老板。”江醒醒拍著他的肩膀:“小夥子有前途無量啊。”
臨川眯著眼睛說:“你彆看大老板總是一個人呆著, 冷冷清清,其實我知道, 他也希望有人給他捂捂,把他的心腸捂得熱熱乎乎。”
他說著狗爪子就伸了過來,想偷襲商戒的胸,讓商戒一巴掌打開了。
“差不多得了。”他冷著臉教訓:“不跟你個醉鬼計較,你還來勁是吧。”
江醒醒從後麵抱住了他,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手從他腋下穿過,跟八爪魚似的摸著他硬邦邦的胸膛:“那我來給大老板捂捂。”
看樣子,她也醉得神誌不清了。
商戒順勢起身,將她穩穩地背在了背上,同時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著臨川的衣領,攥著他往外走。
“回去了,兩個醉鬼。”
“啊,還沒玩夠!不要回去!”
臨川也不樂意回去,咕咕噥噥地抱怨:“不是說好玩通宵的嗎。”
這倆人自然是反對無效,商戒背一個牽一個,把他們弄出了烏煙瘴氣的酒吧。
此刻已是淩晨三點,春寒料峭,風颼颼地刮著皮膚,還有些刺骨的疼意。
商戒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掛在江醒醒身上,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回身還沒忘將臨川敞開的外套拉練給鎖起來,一直拉到頸部,遮住了他的嘴。
他剛剛被江醒醒捉弄著喝了幾口酒,當然也不算“捉弄”,畢竟他甘之如飴。
總之車肯定是開不了了,他隻能站在路邊攔出租車。
倆喝醉酒的家夥就跟小孩子似的,隻要他稍不注意,他們就跑遠了。
臨川現在坐在垃圾桶邊嚎啕大哭,惹來不少路人的圍觀。
江醒醒像個知心姐姐一樣,蹲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寶寶乖,不哭不哭。”
臨川叫了一聲“媽”,江醒醒歡歡喜喜地應聲:“哎,乖兒子!”
商戒作為唯一一個清醒的成年人,捂著額頭很傷腦筋。
這倆成年人能彆在路邊丟人現眼了嗎!
終於是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商戒扛著江醒醒上車,同時抬腳把臨川給踹進了車裡。
他坐在了兩個醉鬼的中間,七鬨八鬨,艱難地關上了車門。
出租車司機不隻一次地透過後視鏡,好奇地打量車後座的三人,似乎也在猜測著三個人的關係。
商戒難得地解釋了一句:“倆孩子喝醉了,我拎他們回去。”
司機尷尬地笑了笑,安靜開車。
江醒醒溫順乖巧地趴在商戒的肩頭,攬著他的脖子呼呼大睡。
臨川見狀,也要將腦袋靠過來,結果被商戒嫌棄地推開了。
“大老板,其實我特彆想跟你說一聲謝謝。”他迷迷糊糊間開始真情告白。
商戒不耐地說:“閉嘴,不想聽。”
“如果不是當初商總把我帶回來,把我當成家人一樣,教我做事,做人,這些年,臨川還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興許就跟酒吧裡那群人一樣,醉生夢死,虛度一生,又或者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了。”
“這話留著跟我爸說去。”商戒將他擱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推開了。
臨川慘淡一笑:“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不要出生,生下來被人唾棄,陸家的私生子,我他媽永遠不能忘記,那個大雨的夜裡,那個男人把我領進家門的時候,他們看我的眼神”
“不管彆人怎麼看你,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商戒聲線平穩:“你叫陸臨川,是陸家法律認可的繼承人之一。”
江醒醒腦袋歪了歪:“臨川,你是繼承人啊?”
“不是,我是私生子。”
“私生子是什麼?”
“就是你爸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聽起來好慘哦。”
商戒揉了揉眉心,這家夥平日裡絕口不提自己的身世,甚至都避諱自己的姓氏,這會兒喝醉了,問什麼說什麼,真是傷腦筋。
七歲那年的滂沱大雨之夜,陸臨川的母親因車禍意外去世,他被陸家的家主領回了陸家豪宅。
家裡有三位兄弟,而他混在中間的私生子,在陸家舉步維艱。
陸家家主有愧於自己的正妻,因此,無論家裡那位女主人如何苛責陸臨川,陸家家主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陸臨川在陸家的生活,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真的還不如院子裡的那條狗。
父親麵前,兩位兄長裝出兄友弟恭的模樣,而父親離開之後,他們便凶相畢露。
他們給他吃狗食,放惡犬咬他,在他的飯菜裡加料,冬日裡把他扔進冰冷的湖中,險些要了他的命
而這所有的一切,家裡的女主人,也就是兩位兄長的母親,她從來視而不見。
陸臨川在陸家過了幾年豬狗不如的生活,直到十三歲那年,惡劣的兄長們在他的飯菜裡放蟑螂藥,送去醫院搶救,險些要了半條命。
這件事讓陸家家主也意識到,不能再把這個孩子留在家裡了,否則不僅家裡鬨個雞飛狗跳,媒體也會知道,屆時對他乃至公司都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於是他將臨川托付給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商戒的父親——商言,他將他帶回自己的家裡。
當時陸家家主的原話是,讓他活著就行,如果這小子出息,將來自己有了本事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商言明白,家裡稍大的兩個孩子脾性惡劣,難成氣候,小兒子又嬌氣頑皮,唯獨這位少言寡語的私生子,看上去竟然還挺穩重。
三歲看老,陸家家住對陸臨川,心裡是有所期待的。
這件事,陸家家主要求嚴格保密,就是擔心家裡的兒子們,容不下他這樣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
因此商言讓陸臨川跟著商戒,初中、高中、然後一道出國念大學,回來之後幫著管理公司,在殘酷競爭的生意場上摸爬滾打。
雖然陸臨川名為商戒的助理,但實際上,整個集團旗下幾十家企業,無論是總裁還是董事,誰能不給陸臨川麵子。
寶劍鋒從磨礪出,無論是陸家家主還是商言,對於陸臨川都是寄予厚望。
在商戒思忖的片刻間,出租車已經抵達了望江彆墅,仆人們匆匆過來,將臨川扶了下來。
商戒叮囑他們好好照看他,而他則將自己的妻子抱進了屋,沒讓仆人幫忙。
半夢半醒間,江醒醒感覺有人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連文胸帶子都被解開了。隨後,便是一陣融融的暖意漫遍了全身,她睜開眼,驚喜地發現自己被浸泡在了滿是白色泡沫的浴缸裡。
鼻息間是沐浴露的檸檬薄荷清香味,周遭無比溫暖。
她麵前的男人坐在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軀顯得有些憋屈,他手裡拿著泡沫浴球,撈起她白皙的手臂,替她擦拭。
他眉宇微蹙,幫她洗澡都洗出了平日裡工作的嚴謹與認真的架勢,這條手臂擦過之後,又了另一條手臂。
江醒醒蜷縮著雙腿坐在浴缸裡,沒有說話,隻是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笑吟吟地看著他,像隻不吵不鬨的小貓咪,任由他幫她洗澡,溫順乖巧。
商戒倒是也能做到心無旁騖,用浴球沾了泡沫,替她搓了手臂,肩膀,脖子
再往下雪球一半以下漫在了滿是白沫的水中。
他儘職儘責,不過這一次不是用浴球,而是換了他溫熱的手掌。
拇指的指腹略有些粗礪的質感。
她白皙的臉蛋懸掛著水珠,白裡透著潮紅,眸子裡水波蕩漾。
商戒是真的在幫她認真地洗澡,放過了那敏感的小兔子,他將浴球遞到她手上:“醒了,自己洗。”
於是江醒醒將泡沫不負所望,將水和泡沫甩了他一臉。
商戒: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以至於某人想生氣都沒辦法板著臉。
“想玩是吧?”他拉了拉衣領,挑眉問。
江醒醒笑著點頭。
於是商戒慢條斯理地脫了自己的衣服,進了浴缸
家裡仆人大多數是從老宅子裡跟過來的,太了解這位少爺自小到大的性格。
他沉穩,冷漠又自律。
不過結婚以後的少爺,改變了很多。
有時候早上起來,能看見夫人下樓梯都是扶著牆側著身子可見,這位“自律”的少爺失控起來,到底有多恐怖。
那天晚上,江醒醒求了商戒很多次,到最後她覺得自己可能都要廢了。
重新被男人裹著浴巾抱回到床上的時候,遠方天際已經泛了魚肚白。
“嘩啦”一聲,商戒將遮光的窗簾全部拉上,回身躺了下來,吻了吻她的額頭:“鬨了一晚上,快睡。”
江醒醒安穩地閉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商戒躺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溫馴寧靜的睡顏,心底感覺到被一陣融融的暖意包裹著。
原本以為,這這一生都要這樣冷冷清清地度過了,興許是老天見他太孤獨,為他送來了一個熱鬨的女孩子。
有她陪著,商戒生平第一次感覺,活著是一件特彆幸福的事情。
商戒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他夢見了冷冰冰不見天日的廢棄工廠,這次,不僅僅是她,還有一個穿著肮臟的黑色夾克的男人。
夢境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看不清所有人的臉,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