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江醒醒和明玨,望著那條鑽石項鏈,發出陣陣驚歎。
這麼貴重的禮物,恐怕不是普通朋友之間相互贈送的玩意兒吧。
就算陸無缺家裡再怎麼有錢,但是基本的人際交往限度還是清楚的吧,之前明玨生日的時候,可不見他送這樣貴重的的禮物。
江醒醒能看明白陸無缺的心思,明瑾就更清楚了,但是她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拒收這份禮物,這樣會讓陸無缺難堪,隻好先收下,日後私下裡再還給他。
陸無缺似乎沒有聽明白明瑾的弦外之音,還開玩笑說,將來再被老爹趕出家門,就要住到她家裡去了,這鏈子就當是租金。
明瑾笑而不言,也不接他的話茬。
而她那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眸時不時打量著臨川,臨川的右手一直放在口袋裡,可是即便到最後他也沒有將禮物拿出來。
晚上,江醒醒和明玨兩個人盤著腳丫子,在明瑾的房間裡看《FATE》動漫,明瑾梳妝台邊坐了會兒,然後不動聲色地出了門。
九點,瓢潑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
臨川站在一樓後院的長廊邊,看著雨滴如珠子似的,嘩啦啦順著簷邊落下來。
他不禁回想起了十多年前,被陸家家主帶回陸宅的場景。
也是這樣一個大雨滂沱之夜,偌大的莊園給人一種極其恐怖陰冷的視覺感受,而年幼的臨川也絕對想不到,這裡會成為他噩夢開始的地方。
家主領著他進了家門,讓兩位比他大幾歲的兄長叫他弟弟。
兩位惡劣的兄長不情不願地叫了他一聲“弟弟”,而私底下,他們都是叫他“雜|種”。
除此之外,陸家家主還有一位小兒子,自小衣食無憂,是父母的掌上珠,父母疼愛他至極,願他一生衣食無憂,於是取名:陸無缺。
當然,臨川第一次見到陸無缺的時候,保姆正抱著他,給他講連環畫裡的故事,他唇紅齒白,皮膚格外細膩,穿著規規整整的小西服,還打著領結呢。
臨川乍眼一看,覺得他有種“地主家的傻兒子”的既視感。
而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位傻兒子泡妞的手段,的的確確也昭示了他有限的智商。
臨川不喜歡陸無缺,準確來說,應該是厭惡陸家的每一個人。
那些年,他在陸家吃夠了苦頭,像畜牲一樣被侮辱被踐踏。
雖然陸小公子並沒有參與其中,可是年幼無知的他,也曾經站在饑餓如狗的臨川麵前,手裡拿著一塊香噴噴的華夫餅,一邊看著臨川那極度渴望的模樣,一邊大口嚼著華夫餅,特彆香。
這些場景,宛如烙印般鐫刻在臨川的心頭,每每夜深人靜,臨川都會將它們拿出來一遍遍地回放。
這些記憶,是支撐他蟄伏多年的信念。
遲早有一天,他會回去,奪走欺侮過他的那些人所珍重的一切!
“謝謝你今天過來給我過生日。”
一道柔軟的女聲自身後響起,略帶著性感的煙嗓。
臨川側過頭,看見她款步走來。
無論冬夏,她穿得都很少,內裡是那條漂亮的紅裙子,隨意地披了件針織衫,跟他健壯的身材比起來,她的身形就要細瘦單薄許多了。
臨川一直在納悶,女孩子的身體是不是有特殊的保暖功能,為什麼大冬天男人都裹成了熊樣,女孩子還能穿絲襪裙子,露胳膊露腿的。
“我不是來給你過生日的。”臨川解釋:“是商總教叫我來,看著夫人,彆喝多了。”
這時候他的謊撒得順溜多了,興許是剛剛琢磨過。
明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家夫人告訴我,某人今天腸胃炎犯了,沒事吧?”
臨川:
明瑾此刻已經洗了臉卸了妝,顯出了幾分清麗和自然,微笑的時候,格外明媚:“不承認就算了,不過禮物還是要送的。”
她朝他伸出了手。
臨川的手擱在口袋裡,猶豫糾結了小半晌,終於從裡麵逃出黑色的小管,遞給她。
明瑾看清楚了,那是一管阿瑪尼的口紅,顏色是當下很流行的爆款色號,想來他應該是做足了功課。
到了明瑾這個年紀,是很懂得保養和打扮自己,女人味兒十足,且生活也過得非常精致。
她的梳妝台上擺著各種色號和品牌的口紅足有十多支,所以也犯不上為這樣一款口紅而感到格外的歡欣。
但是她握著那款小黑管,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心裡還挺甜的。
“謝了。”她微笑地道謝:“我很喜歡。”
臨川顯然是鬆了一口氣,昨天一夜的功課沒有白做,果然廣大婦女朋友誠不欺他啊。
明瑾旋開口紅蓋子,嫣紅的色膏緩緩推送上來,明瑾將口紅遞到他手中:“你幫我試試色。”
臨川:???
這是什麼操作!
明瑾期待地看著他,顯然是在等他幫忙試色,於是臨川拿著口紅便要往自己的唇上抹,明瑾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笑了起來:“我的意思是讓你幫我塗一下,不是讓你給自己塗。”
臨川臉紅了,為剛剛的智障行為感到窘迫,蠢得不忍直視
明瑾將臉湊了過來,催促道:“快點。”。
於是臨川拿著黑管,俯下身,將嫣紅的膏體塗抹到她的唇上,小心翼翼。
原本粉白的唇沾染了嫣紅啞光的口紅,使得她的五官立刻變得明豔了起來。
她能夠感受到男人的小心仔細的接觸,就像是剛剛入門的繪畫者,一筆一劃都分外認真而謹慎。
啞光的膏體染上她的唇,她骨子裡的那股女人味也被他一層又一層地勾勒暈染了出來。
最後,臨川收起口紅,不好意思地說:“我以前沒做過,塗得不好看。”
而下一秒,明瑾突然踮起腳,撈起他的後腦勺,吻住了他的唇。
臨川猛然睜大眼睛,腦子裡劈裡啪啦炸開無數火花,握著口紅的手猛地攥緊,整個身體僵硬如石。
明瑾咬著他的唇,與他廝磨,將口紅儘數蹭在了他的唇上。
臨川背靠著柱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睜大眼睛,呆呆的,屏住呼吸。
明瑾鬆開了他的唇,卻沒有鬆開攬著他的手。
她指尖撩著他後腦勺刺刺的青茬,笑著低聲說:“喜不喜歡?”
臨川喘息著,僵硬地點了點頭。
於是明瑾再度吻上了他,這一次,他開始有了反應,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腰,他的唇,也按住了她的。
耳邊雨水嘩啦啦,胡亂地擊打在葉片上,風聲呼嘯而走,青草窸窸窣窣,泥土瘋狂地吸收著甘露,使得萬物能夠汲取所需的水分,豐盈地成長。
臨川感覺,這個女人,就是他所有力量的來源。
他抱著她轉身,以一種霸道而強勢的姿態,抱起了她抵在了牆上,她的雙腿順勢在他的腰間分開了。
**
媳婦夜不歸宿,連同著助理都一晚上沒有回家。
商戒心情有點不美麗了。
他早上五點便起了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開燈。
他倒要看看,這倆人究竟誰比誰更過分!
當然,是臨川先回來。
他一個人,躡手躡腳宛如月下采花賊,進了門,連燈都不敢開,小心翼翼脫了鞋,然後貓著身子踮著腳,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啪”,燈打開了。
臨川一個激靈,無限驚懼地望向沙發上的男人。
商戒穿著一件淺色襯衫和黑西褲,領口的扣子開了兩粒,隨意地耷著,白色的襯衫包裹著他修長的上半身,在燈光的照耀下,五官輪廓顯得明晰而深邃。
他睨著他,平靜說:“回來了。”
“大老板。”臨川立刻站直了身子,故作鎮靜:“早上好。”
“昨晚乾什麼去了?”
“腸胃炎,住院一整夜。”
“好些了?”
“打了針,誠然已經不疼了。”
“打的左邊屁|股還是右邊?”
臨川淡定地回答:“中間。”
“啪”的一聲,雜誌脫手而出,直直砸在臨川的腦袋上,臨川也沒有閃躲,隻是深吸一口氣,坦白道:“我去紅房子劇院了。”
商戒臉色很難看:“並且你還撒謊了。”
“您不讓我去,所以”
“所以你騙我。”
商戒目光射出一絲寒意:“你明知道,姓陸的在那裡,還去?”
“大老板……”
“是嫌這兩年過得太平淡,存心要找刺激?”
臨川連忙道:“他不認識我的。”
“你是我身邊的人,現在陸家那位老頭子已經放權了,但凡他鬆鬆口,你的那兩位王八蛋兄長就會知道所有的一切,知道你就在我身邊,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臨川的手緊緊攥了攥,沉聲道:“這意味著我們之前所有的準備可能都將前功儘棄。”
商戒眼角浮起一絲冷冽:“以後不準再去那邊了,也不要再和那邊的人接觸,更不可以見陸無缺。”商戒看向他:“雖然陸無缺毫不知情,但終究是陸家的人。”
臨川默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
在商戒晨練結束進浴室衝澡的時候,江醒醒小驢子似的突突地跑了回來,進門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質問:“好你個臨川,我把你當兒砸,你乾我姐姐啊!”
臨川: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想捂住江醒醒的嘴:“我叫你親媽成嗎,你小聲點。”
江醒醒稍稍壓低了聲音:“昨天晚上明瑾一晚上沒回房間,陸無缺說他看到你和明瑾在小花園講話,然後倆人又去了四樓沒有人的房間,老實交代,你倆到底乾什麼了!”
臨川是真的有點慌了:“什麼也沒乾,真的。”
“倆大活人房間裡呆了一整夜什麼都沒乾,你騙小孩呢?”
“不是,真沒成”
臨川突然察覺到不妙,問江醒醒:“你剛剛說,陸無缺看到了?”
“對啊,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們倆進展也太快了吧,我以為你倆牽牽小手就算完事兒了,你們居然你怎麼想的啊!”
臨川腦子一團亂,他問江醒醒道:“陸無缺是不是喜歡明瑾。”
“他追我明瑾姐好多年了,明瑾總嫌他小,不肯答應,今天早上,他看著挺難過的,早飯都沒吃便回家了,說什麼要跟你和商氏集團不共戴天的話。”
臨川:
所以這下他和陸家的小少爺梁子結大了吧。
不過江醒醒又皺起了眉頭,好奇地問:“明瑾口口聲聲要找成熟的男人,你比她還小,她怎麼看上你的?”
臨川不確定地回答:“我帥?”
“得了吧,誇自己都不帶臉紅的。”
臉紅,不,並不會。
臨川覺得,自己不僅帥而且也夠多金了,且一不抽煙二不喝酒,三好學生五好青年,魅力不小了吧。
等等!現在不是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啊!
臨川回身,便看見商戒從浴室裡出來,他用白浴巾擦試著濕潤的頭發,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所以臨川也不確定他究竟聽見了沒有。
江醒醒巴巴對商戒說道:“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商戒毫不猶豫選了壞消息,江醒醒尷尬地笑了笑:“那我還是先說好消息吧,你兒砸出息了,這都有女朋友了。”
商戒狠狠瞪了臨川一眼:“沒有比這個更讓我欣慰的消息了。”
於是江醒醒繼續說道:“壞消息就是,他一不小心把陸氏集團最金貴的小公子給得罪了,而對方儼然沒有弄清楚公私關係,就直接跟商氏集團宣戰了。”
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