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做飯的手藝不行, 臨川倒吃得津津有味,說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菜。
明瑾冷嗤了一聲:“德行。”
臨川平日裡總是一副穩重矜持的模樣,今晚這眼裡眉梢的喜色, 壓都壓不住。
吃飯的過程中, 臨川對明瑾講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對於他口中的什麼兼並收購,股份轉讓, 明瑾聽得也是半懂不懂, 問道:“所以你現在就算是自立門戶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臨川有些忐忑地說:“跟了大老板這麼多年, 學到了很多東西,可是真的全部交給我去做, 我不一定有他做得好。”
“怕什麼, 我覺得你肯定行。”
臨川抬頭看著她:“你相信我?”
“信啊。”明瑾認真地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看出來了,你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認真又踏實, 不管做什麼,心裡肯定是有譜的。”
臨川心裡美滋滋, 能得到她的誇讚,簡直比拿下十個陸氏集團還讓他高興。
“隻是”明瑾頓了頓, 擔憂地問:“今天晚上的陸氏年會這麼重要,你過來看我, 會不會耽誤事?”
“耽誤是有一些。”臨川如實說道:“今晚的年會,我應該全程在場。”
“那你為什麼還過來。”
臨川笑了笑, 沒言語。
吃完飯後,臨川主動收拾了桌上的餐盤,回頭對她說:“我記得你說要在市中心買房子,我找了幾個樓盤,距離你妹妹的學校不遠,房型也很不錯。”
“你這麼忙,還惦記著幫我看房子的事?”
“總是能抽出時間的。”
“謝了。”
明瑾抱著靠枕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忙碌的身影。
這家夥洗完餐盤之後,又把她藏在衣櫃裡的衣服也翻找了出來,放進洗衣機裡。
看他這架勢,完全把這兒當成了自己的家了啊。
“臨川,時間不早了。”明瑾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這會兒都十一點了。”
“我知道。”臨川打開洗衣機的水龍頭,說道:“我來的時候就快十點了。”
“所以”
“嗯?”
明瑾擰著眉頭,無奈地看著他:“你不走了啊?”
“去哪兒?”
“回家啊。”
臨川忙碌的手微微一頓,那張英俊的臉龐鬼使神差地紅了:“我跟商總說了,今晚不回家。”
明瑾:
果然,這小子就沒存好心思。
她抱著手倚在門邊,故意問道:“不回家,你去哪兒啊?”
明瑾眨巴著長睫毛的眼睛,坦坦蕩蕩地看著她:“我不去哪兒,就在這兒。”
“是我家這沙發太軟了睡著舒服是吧。”明瑾似笑非笑地走進屋:“你還睡上癮了。”
臨川將洗衣機調好自動清洗以後,跟著明瑾進了屋:“你要是覺得太快了,我今晚就還睡沙發。”
明瑾挑眉問道:“怎麼你原計劃不是睡沙發?”
“不是。”臨川坦率地說:“我原計劃是和你睡。”
不知道為什麼,明瑾居然會覺得臉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挪開目光。
他的眼神很熾熱,湧動著陷入熱戀中的少年那特有的一股子深情又躁動的勁兒。
明瑾有些受不了這個,她轉身,側臉說道:“你自己也講,太快了。”
“那”
臨川想了想,說道:“那我們先接吻吧。”
明瑾: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臨川直接將她按在了櫃子邊上,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來得相當急躁,全情投入,幾乎封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他兩隻結實有力的手臂按住櫃子,將她整個圈進了自己的懷中,宛如品嘗盛宴般,他吻了她的唇,還吻了她的鼻尖和眼睛。
明瑾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按倒在了床邊。
去他媽的太快了
**
兩個月後,臨川向商戒提出要搬出去住,商戒一卷兒文件扔他身上:“你這也太快了吧。”
他知道他在談戀愛,但這才多長時間,居然就要搬出去了。
“不同意。”商戒宛如一位嚴肅且古板的家長,睨了臨川一眼:“輕浮。”
臨川:
他哪兒輕浮了呀!
某人使勁兒給邊上的江醒醒遞眼色,江醒醒盤腿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說:“嗯,臨川也老大不小了,談戀愛急躁了一些,可以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婚前同居是正常的,不在一起生活試試,怎麼會知道將來合適不合適呢。”
臨川非常不留情麵地拆了江醒醒的台:“噢,對了,我下個月結婚。”
這話一說出來,連江醒醒都愣住了:“什麼!”
這也太太太快了吧!怎麼著就結婚了。
“你和誰啊,不會是我明瑾姐吧?”
“嗯,是她。”
說得好像他還有彆人似的。
“我去,你們這是坐火箭啊,怎麼想的,才在一塊兒多久啊,能有倆月不?”
臨川說:“明瑾她一定要嫁給我,哭著喊著,非我不嫁了。”
江醒醒困惑地說:“不會吧。”
臨川篤定:“真的。”
而等江醒醒把臨川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明瑾的時候,氣得明瑾連戲都不排了。
“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光著屁股跪床上,死活要我嫁給他,說就這樣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順,彆人會說閒話。”
江醒醒輕笑了起來:“臨川這人有時候腦子挺古板的,跟他老板一樣。”
“看出來了。”她沒好氣地說。
“那你怎麼想,真嫁啊?”
“答應了。”明瑾輕描淡寫地說:“我喜歡他。”
本來江醒醒還有一套說辭,但是聽到她說“喜歡他”這幾個字,剩下的話也都沒有必要再說了。
人總有一百條結婚的理由,卻總是忽略掉最重要的一條,那就是喜歡。隻要明瑾心裡樂意,早結婚晚結婚,都沒差。
晚上,江醒醒把臨川叫到院子裡,單獨和他聊聊。
夏夜的庭院,星辰漫天,涼風習習。
江醒醒對他說:“明瑾這麼多年真挺不容易,十幾歲的小姑娘兩手空空進了城,一邊念書一邊打工,養活七八歲的妹妹。那時候日子過得挺苦,以至於現在都還沒回過味來。”
“我知道她以前吃過苦,所以我挺心疼她。”臨川虔誠地說:“她總跟我說她這人很喪,沒有什麼生活的動力,得過且過,跟我在一起會拖累我。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她眼神裡有一股鮮活的勁兒,比誰都熱愛生活,我想要陪著她,再也不讓她受苦了。”
江醒醒放心了,她拍拍他的肩膀:“還真是自家的崽兒長大了啊。”
“想什麼呢,以後按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姐夫。”
“你想什麼呢!商戒是你哥吧,你得叫我嫂子!”
“那不可能!”
“說不可能的你試試,本來我還想幫你勸勸你大老板,既然不肯叫嫂子,那我也甭勸了,你自己去和他說吧。”
“嫂子我錯了,嫂子我給你揉肩,嫂子你還有什麼吩咐!”
江醒醒笑著踹了他一腳。
**
臨川和明瑾商量著,兩個人共同出錢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小彆墅,明瑾本來說用不著這麼大的房子,買個三室的商品房綽綽有餘了。
不過臨川考慮的是將來明玨畢業以後,沒結婚之前還得搬進來住著,小彆墅始終方便些,更何況他也不差這點錢。
兩個人的婚禮定在十月,銀杏葉黃透了,飄飄灑灑四散紛飛,草坪花園式的婚禮辦得熱熱鬨鬨。
臨川其實真挺舍不得商戒,他還記得初到商家大宅的情景,那時候他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草木皆兵,晚上睡覺都是躲衣櫃裡。
商家這位少爺的性格更是孤僻,一開始對他愛搭不理,就當他是個透明人似的。
白天,臨川戰戰兢兢,不敢吃太多東西,到了晚上餓得不行,使勁兒撓衣櫃。
當初家裡兩位兄長把他關在衣櫃裡不給飯吃,他就撓衣櫃,撓的滿指甲縫都是血。
商戒聽見衣櫃裡的動靜,把他拉了出來,冷著臉看了他許久,還是帶他來到廚房。
沒有驚動屋裡的仆人,商戒從冰箱裡取出了牛奶,又烤了小麵包給他吃,麵無表情說:“晚上肚子餓了,不敢告訴彆人,來找我就是。”
商戒年齡長他幾歲,自然而然把他當成了弟弟。
有時候,臨川都會覺得挺諷刺,總是麵帶微笑的親生兄長,折磨他,而這位看著冷若冰霜的陌生男孩,卻把他當成了親人。
從那以後,臨川對商戒,死心塌地。
……
商戒理了理他的襯衣衣領,又替他重新束了領帶,微笑著說:“今天結婚,開心點。”
臨川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大老板,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挺想叫你一聲哥,可以嗎?”
“這些日子你管我老婆一口一聲嫂子叫得親親熱熱,我能不認你這個弟弟?”商戒臉上露出溫柔的神情:“行了,肉麻話對你的新娘說去,彆擱我惡心人了。”
“嗯!”
臨川轉身走上了婚禮台。
“新娘子來啦。”江醒醒和明玨簇擁著一身白紗的明瑾走了出來,沿著草坪上的□□,站在臨川的麵前。
臨川戰戰兢兢地想要牽她的手,卻被邊上小花童的明玨給拍掉。
“新郎官注意點兒。”
臨川含蓄地笑著,又問明玨:“該交換戒指了吧。”
眾人笑著說:“你急什麼呀,人家司儀都還沒說話呢,就幾分鐘的事兒還能把你媳婦弄沒了?”
“我不急,我哪兒急了。”
明瑾看著他這緊張的模樣,主動牽起了他的手,臨川立刻反握住了她,緊緊攥在掌心裡。
在司儀的主持下,兩個人相互交換了戒指,臨川給明瑾戴上戒指以後,虔誠地吻了吻她的手,然後附在她的耳畔說了一句話。
下麵幾個觀眾們不依了,笑鬨了起來:“怎麼還講悄悄話呢!”
“新郎官,有什麼小情話也要說出來給大家一起聽啊。”
臨川麵皮薄,挺羞澀一大男孩,說完之後整張臉都紅了。
“行了,你們彆臊他了。”明瑾笑著說:“這麼多糖果還堵不上你們的嘴啊。”
“明瑾,這就護上了?”
“當然得護著,我們臨川年紀小,彆欺負啊。”
婚禮辦得熱鬨,大家夥也是開開心心,而今天,卻也是明瑾一生中最熱鬨的時候。
晚上,明瑾倚靠在陽台邊上,望著窗外湛藍夜空裡高懸的一輪彎月。
臨川從浴室出來,見她清麗的一抹身影,站在夜色裡。夜風輕輕撩著她柔順的裙擺,宛如蝴蝶上下翩躚。
明瑾注意到身後的男人,對他招了招手:“過來。”
臨川走過去,規規矩矩地站在她的身邊,陪她一塊兒看著天上的明月。
不輕浮不孟浪,甚至都不敢碰她,生怕驚擾了她一個人的寧靜。
臨川的心思很細,脈脈溫情,總能讓她感覺無比心安。
“臨川,我漂亮嗎?”
臨川垂眸望著她,她隻披著一件單薄的睡袍,領口開著,兩截漂亮的鎖骨勾勒著頸窩。精致的臉蛋脂粉未施,皮膚柔滑而緊致,風一吹,她睫毛輕輕顫栗,美得讓人心驚。
“臨川,我以前辦過很多的角色,站在話劇舞台上,我扮過穿旗袍的少奶奶,也扮過年輕時髦的小姐,搬過清麗的女學生總之,好多好多角色,看著那些照片,我總是在想,台上的明瑾,那樣鮮活漂亮,因為那是彆人的人生。”
臨川認真地傾聽。
她低頭笑了笑:“這麼多年我沉浸在彆人的人生裡,不敢正視自己一團糟的生活,也不敢正視過去。直到今天,穿上新娘漂亮的白紗裙,我知道,自己應該要跟過去揮手道彆了。”
“穿上婚紗的明瑾,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明瑾。”臨川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鄭重地承諾:“從今天起到明瑾八十歲,漫長的餘生裡,我會讓明瑾擁有最幸福的人生,比任何戲裡的角色,都幸福。”
“這麼會說話,怎麼今天婚禮上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呢?”明瑾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還跟我講悄悄話,說有個秘密要告訴我,快講吧。”
“你那天不是問我嗎,即便會錯過了陸氏集團年會最重要的時刻,為什麼還要冒著被拒絕的風險來找你。”
“對啊。”
臨川看著她,誠懇地說道:“其實當時慌慌張張趕過來,我自己也沒有想清楚答案,不過在為你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
“嗯?”
“錯過陸氏集團的年會,即便最壞的結果,過去的一切努力付諸東流,滿盤皆輸,但我還可以用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把我所錯過的東西重新掙回來。但如果那天晚上我不來找你,我會錯過這一生的摯愛。”
臨川看著她,目光前所未有地認真:“明瑾,你應是我一生的摯愛。”
明瑾雙手碰著他的臉,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對他說了最不合時宜的兩個字——
“謝謝。”
你救我於泥沼。
謝謝你,愛我。
***臨川番外完***
***商懷崢番外***
江城大學的教導辦公室。
商懷崢坐在椅子上,白襯衣的紐扣束到了他的脖頸處,手臂健碩的肌肉輪廓也被合體的襯衣修飾著,顯出幾分斯文的氣質。
他皮膚保養得非常好,即便對麵的教務主任年齡與他相仿,但是兩個人看上去就像不在一個輩分似的。
教務主任為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龍井,嫋著餘煙。
商懷崢斜倚在靠椅邊,並沒有碰那杯龍井茶。
他整個人宛如精雕玉鐲一般,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矜貴之氣。入口的食物哪怕是一杯茶水,自然都是極挑剔的。
“陳主任,小白犯了錯,我不會姑息,學校該怎麼罰就怎麼罰,給她漲點教訓是最好。”
教務主任殷勤道:“既然商先生這樣說,那麼令妹的扣分和記過處分”
“商白的本性並不壞,不過性格衝動,愛打抱不平,言語間衝撞了其他的同學,我回去一定會嚴厲地教訓她。”
商懷崢淡淡道:“她平時太懶,學校可以多給她派一些清潔勞動,鍛煉鍛煉,她要是做的不好,給我打電話就是。”
教務主任到嘴邊的記過處分,隻好又溜回去了,訕訕道:“既然商先生這樣說,那就讓商白打掃28教的走廊和女廁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