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熱烈的氛圍中, 灰頭土臉的沈鈺等人畫風就格外不同。京城果然是天子腳下,方安幾人隻看了一眼威嚴的城門便感慨萬千, 沈瑾也歎了一聲:“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這才是天家氣象啊!能來京城見識一回,也不枉此生了。”
沈鈺見慣了後世各種高樓大廈,也參觀過故宮等古建築, 受震撼的程度自然不如沈瑾等人, 這會兒他更關注接下來的生存問題, 對看著京城發呆的幾人發出了靈魂拷問:“我們接下來該到哪兒去?”
甭驚歎了,趕緊想想該去哪兒休息休息吧?站在城門口吹冷風好玩麼?
啪嘰一聲, 沈瑾等人滿心的浪漫主義細胞都被沈鈺這一句給戳破了,迅速回神:“先進城再說。”
沈瑾略有遲疑:“將近年關, 家家戶戶都忙著準備年貨,年前事多,怕是不好租房子。”
方安也頭疼:“難道要一直住客棧?那就再也清淨不了了!”
倒是沈鈺思路很是清晰:“明年二月就是會試之期, 往年也有不少舉子赴京趕考, 京裡百姓該是看慣了的。與我們想法一樣,想租房住的舉子肯定不少。先找客棧住幾日,再托人去打聽打聽有不有房租出賃, 這是一個大生意, 做的好了利潤極為可觀,京城百姓見多識廣,想來該有人特地做這種生意。”
方安叫了一聲好,難得沒和沈鈺開懟, 反倒真心實意地誇了他一句:“還是你考慮周全。”
幾人便進城找了間客棧住下,一路上摩肩擦踵,街上的人竟是擠都擠不開,好不容易找著了一間還有空房的客棧,周興一抹汗:“果然是皇城所在,人可真多!”
沈瑾已經訂好了房間,拿著一堆行李衝沈鈺招呼:“先回房,等會兒我再給你叫點熱水,泡一泡澡,去去乏。”
方安和周興趕緊跟上,幾人休息了一晚後,第二天精神都好了幾分,方安便開始向掌櫃的打聽,是否知道誰家有意將院子租賃。
“客官您真是問對人了!”掌櫃一拍大腿,“我大舅子就是專門做這生意的,哪裡有院子,院子怎麼樣,周圍住了什麼人,他都門兒清!回頭我叫讓他來找您幾位?”
這可真是太好了,倒是省了不少事兒。沈鈺幾人一喜,自是連連點頭。
沈鈺的職業病又犯了,心裡忍不住腹誹道:妹夫開客棧,大舅子搞房屋中介,這一家子儼然是短住長租一條龍服務啊,房產市場的生意範疇他們都涉及了一大半了,真是人才啊!
京城果然臥虎藏龍。
有生意上門,掌櫃的大舅子立即趕了過來,一眼便看出沈鈺幾人是前來赴考的舉子,更是客氣,聽聞沈鈺是一盛解元後,掌櫃的大舅子立即拍了板:“實不相瞞,小的名下恰好有一座三進的院落正空著,隻是地段不太好,離著東市和西市都挺遠,平時出門買東西不大方便。但也有一條好處,那邊清淨!幾位老爺都是來考會試的,周圍太吵了,怕是會耽誤老爺們溫書。我那院子打掃得乾淨,桌椅床鋪都是都是新的,一搬進去就能把炕燒熱,老爺們一準滿意!”
沈鈺則打趣他:“若我沒猜錯,你那院子可沒打算租出去吧?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對方憨笑撓頭,低頭搓手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一省解元,絕對榜上有名。您住了我院子,也能讓我沾了幾分喜氣不是?”
方安大笑,促狹地看了沈鈺一眼,調侃道:“看來這回,我們又要沾你的光咯~”
沈鈺忍不住白他一眼,這貨上回在淵城租的院子,因為中了三個舉人還出了一個解元,把房主喜得見牙不見眼,當場就把他們給的房租還了回來,還喜滋滋地開口道:“沾了您幾個的光,我這院子也成了吉宅!下回再租出去,租金都得高一截!”
據說,沈鈺住的那間房,被房主打掃得乾乾淨淨,特地挑了個黃道吉日,讓他兒子住了進去,就為了沾沾沈鈺的喜氣。
方安這話,是拿這事兒在打趣沈鈺呢。
知曉內情的周興也在偷笑,方安這家夥一天不嘴賤就不自在,一路上遭了不少罪,這會兒滿血複活了,他的戰鬥力也上來了,貼著沈鈺的耳朵小聲笑道:“這回你要是再中個會元,說不定房錢又省了。”
沈鈺無語,心說你們一個個的都什麼毛病,怎麼突然之間對我的要求就這麼高?普通人中個榜就歡天喜地激動得恨不得出去跑三十圈冷靜冷靜,你們倒好,開口就是會元,可真是看得起我。
要是方安知道了沈鈺內心的腹誹,必然要喊上一句冤:講道理,是你這家夥從來就沒考過第二,霸占著第一的位置死活不讓人,那大夥兒也隻能往第一名上頭想了。
慣性思維害死人啊。
到了院子一看,沈鈺幾人心裡更是滿意。這院子很是敞亮,景致也不差,院內還有假山流水,後花園裡挖了湖,湖裡據說還養了魚,幾樹梅花開得正豔,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這院子,必須租!要是再拖,怕是再也碰不上這麼合心意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