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才華差不多的情況下,還要看誰的思維和老板更貼近。就算你才高八鬥天下才子皆不如你,卻隻會和老板唱反調,老板也能讓你回家吃自己。
沈鈺比章軒幾人強的地方,就在這裡。
至於陸意之,這位簡在帝心,在元嘉帝心裡的地位肯定比沈鈺重得多。奈何高手過招,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季尚書出題走的肯定是實乾風,怎麼貼近民生怎麼來。陸意之乃是大家公子,對民生的了解程度肯定不如沈鈺這個農家子強。
並不是陸意之不如沈鈺,而是無數細節拚湊在一塊兒,最終讓沈鈺有了領先一步的優勢。
對於高手來說,有了這一步,那就夠了。
殿內沉默了一瞬,元嘉帝卻忽而笑道:“會試還未結束,現在也不能把話說太死。往年突發情況也不是沒有,陸意之和沈鈺雙雙敗北也不是不可能。考卷都糊了姓名,還有專人用相同字跡謄抄,即便朕略微看好沈鈺一些,若是他這回的文章寫得太差,估摸著季尚書頭一個就把他黜落了也不一定。”
眾人一想,也是,他們在這兒商量來商量去,萬一沈鈺這回失手,那也沒什麼可說的。元嘉帝想抬舉寒門舉子不假,這個人可不一定就是沈鈺。
心裡卻都明白,隻要沈鈺這回會試名列前茅,殿試之時,這位至少都能得個探花。
沒辦法,誰讓這家夥還有另一個大優勢呢?看著他那張臉,就算他排到五十名開外,都想把他點成探花來充充場麵。
若是沈鈺這回再次奪得會元,那就更不用說,就是為了成全他連中六元這個自古未有的成就,元嘉帝都得點他當狀元。
眾人心思電轉,心下不由感慨,果然,人和人真是不能比,沈鈺這運氣,委實讓人羨慕。
幸運得讓人羨慕的沈鈺現在卻想罵娘,這坑爹的天氣,竟然大半夜下起了雨!
號房屋頂本就有縫,還好死不死地就在沈鈺號房的那鋪小“床”上。
睡到半夜被雨淋醒的滋味兒,簡直酸爽得讓沈鈺想揍人!
好在沈鈺反應極快,身上沒被淋濕,卻還要接著搶救考卷,免得考卷被雨水打濕臟了字跡,那就更加讓人想吐血。
整個貢院這晚上都熱鬨了起來,每個號房都燃了蠟燭,沈鈺甚至還聽到隔壁號房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心下不由一默。
這位仁兄……此番大概與貢士這個稱呼無緣了。
不幸中的萬幸,沈鈺的考卷並未被打濕,上頭的瓦片還挺嚴實,隻是床上方在漏雨。沈鈺微微歎了口氣,行吧,二者選其一,自己寧願不在床上睡覺。
沈鈺還不放心,撐開帶進來的油紙傘,把考卷放下傘下,再三確認不會淋雨後,這才往椅子上一靠,就這麼保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睡姿不對的後果就是沈鈺第二天光榮落枕了,一邊揉著僵硬的脖子一邊思索著題目。
接二連三的窘境竟是激發了沈鈺骨子裡的狠勁兒,這已經是第三場的第二天,明天就能交卷徹底考完,九十九步都走了,再艱難也不能敗在最後一步上!
沈鈺心下發狠,大腦高速運轉,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鬥誌,成功激發所有潛力,一篇篇文章寫下來簡直如有神助。
這種透支精神力的興奮後遺症也不小,到了第二天下午交卷時,沈鈺已經昏昏沉沉幾乎走不了幾步路。
十八號早上出考場時,沈鈺是被陸意之扶著出去的。在外頭等著心焦的沈瑾趕緊接過沈鈺直奔醫館,在床上躺了幾天,服了幾天藥才能下床。
見沈鈺已經大好,沈瑾徹底放了心,又愁眉苦臉:“這鬼天氣,真是折騰人!你這一病,怕是耽誤了考試,要是落了榜可怎麼是好?”
沈鈺卻是一笑,故意逗沈瑾:“你不是總說我能中會元嗎?怎麼這會兒又變了口風,擔心我落榜了?”
沈瑾白他一眼:“那怎麼一樣?你這不是病了嘛!”
“放心吧!”沈鈺低笑,淡然道,“我交卷前一日才染病,該答的題早就答了,這回拿個會元來讓你高興高興。”
沈瑾隻當沈鈺是在安慰他,心情更是低落,卻又唾棄自己,阿鈺沒考好本就傷心,做什麼還要在他心上捅刀子!
自此,沈瑾便不再表現出什麼情緒來,以免讓沈鈺更傷心。
沈鈺暗自好笑,倒是看了沈瑾不少笑話。
半個月後,會試放榜,抓心撓肝等著會試結果的舉人們,終於能夠看到最終結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