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珩更是麵露羞愧,伏地請罪:“老臣無能,攔不住他們,請陛下降罪。”
徐宏幾人心下頓時大罵傅卿珩,好你個老狐狸,到頭來你還成了被我們逼迫的小可憐了?你特麼還要不要臉,平時到底誰逼迫誰,你心裡都沒數的嗎?
傅卿珩心裡當然沒數,再次抬頭時已是老淚縱橫,眼眶一片通紅地看著元嘉帝,悲切道:“陛下萬要保重龍體,朝中大事,還需陛下做主。若是打攪了陛下休養,老臣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元嘉帝的頭微微向裡偏了偏,掩飾住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又艱難地把頭偏回來,顫巍巍地伸手,咳嗽了好幾聲才虛弱道:“朕無礙。朝中大事,便有勞傅卿了。”
徐宏怒火高漲,脾氣再好也架不住有個王八蛋一直踩著他來刷元嘉帝的好感啊,這絕對不能忍!
能混成閣老的,都有兩把刷子。徐宏同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膝行至元嘉帝床邊,哽咽道:“聽聞陛下有恙,老臣日夜難安,如今得見陛下,這才心安。陛下好生養病,梅花快要開了,老臣們還盼著同陛下梅園品酒論詩,笑談家常呢。”
這是元嘉帝和閣老們每年冬季都會做的事。現如今冬季已至,徐宏這番話勾出了閣老們心中的悲意,紛紛紅著眼看向元嘉帝。
元嘉帝同樣動容,伸手握住徐宏搭在床邊的右手,顫聲道:“愛卿們有心了。”
徐宏眼神微動,反握住元嘉帝的手,正要開口,傅卿珩的手卻突然也覆了上來,嗓子暗啞:“老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瞬間,陸衍王方幾人也湊了過來,幾隻枯瘦的,帶著暮氣的手便緊緊握在一起。
許是情緒起伏太大,元嘉帝又猛地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見傅卿珩幾人大驚失色,元嘉帝又強撐著擺手道:“不礙事。眾卿一片忠心,且幫朕看看,接下來這段時日,哪位皇子更為出眾。”
這話一出,所有人悚然而驚。
元嘉帝這是決定要立太子了?
徐宏等人不免心旌神搖,內心已經轉了幾百個陰人奪儲之法,麵上卻是一片哀戚,雙目通紅:“臣等必不負陛下所托!”
目的已達成,徐宏他們也不便多留,見元嘉帝臉色更為灰敗,徐宏等人連忙告退,匆匆趕回家布局去了。
早先收集好的對手的罪證,是時候拿出來給對方致命一擊了。
是夜,月涼如水,映襯著枝葉上的浮冰薄雪,彆有一番聖潔的美感。而月色下的對話,卻並不那麼美好。
傅卿珩低低一歎:“陛下今日還是冒險了一些,徐宏略通岐黃之術,若是被他察覺陛下脈象有異,這局怕是又要重新布置了。”
他對麵那人,麵色蒼白,一身帝王氣勢卻讓人膝蓋發軟,忍不住生出跪下拜伏的衝動。隨手落了一子,元嘉帝神色淡淡,語氣到底多了幾分虛弱:“不這麼做,他們也不會放心。朕確實病了,又有你及時打岔,徐宏也探不出什麼。”
說完,元嘉帝又問傅卿珩:“查出徐宏背後之人還有誰了嗎?”
傅卿珩搖頭:“臣無能,還未找出線索。”
元嘉帝不由皺眉:“竟是連你也查不出來?京城中何時多出這麼一股勢力?”
傅卿珩苦笑:“徐宏與微臣爭了幾十年,對微臣的手段也有所了解。想從他這裡套出消息,微臣還要花上一點時間。”
“時間……如今大楚內憂外患,我們等不了那麼久了。你尚且要花不少時間,永安和陸衍花的時間隻會更久……”
傅卿珩擔憂地看著元嘉帝,閉目良久,沉吟道:“或許有一人可以。”
“誰?”
“沈鈺。”
“沈鈺?”元嘉帝不由皺眉,“他尚且年輕,即便有幾分小聰明,哪裡是徐宏的對手。”
傅卿珩淡笑:“正因為他年輕,徐宏會輕敵,大意之下,才會露出破綻。”
良久,元嘉帝一歎:“那便讓沈鈺去吧,暗中派人跟在他身邊,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沈鈺的安生日子,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