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告訴我吧(2 / 2)

就像羅蘭向來認為魯特帝國的等級會議形同虛設,皇帝占據太大的權力,專/製/暴/政。魯特帝國也一向嘲諷羅蘭的國會製度流程緩慢,認為他們召開國會任由幾十上百位代表爭吵簡直愚蠢至極。

“等到羅蘭國王讓議會通過戰爭稅款,他的敵人早已經打到家門口了!”

這是魯特帝國的貴族們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儘管不乏誇張的成分,但羅蘭國會決議的繁瑣和遲鈍仍可見一斑。

然而,這一次羅蘭帝國的國會效率前所未有地高。

前後不過一個月,國會就結束,並成功地通過了兩部改動極大的條例。

“你還看不出來嗎?”

奧爾西斯無可奈何地歎氣。

詹姆斯陪同他長大,又出自忠誠的王室附屬家族,他其實有心讓詹姆斯充當自己的心腹大臣。但是,詹姆斯就同絕大多數老貴族們一樣,有著一些古板的看法,往往被舊俗蒙住眼睛,哪怕事情擺在麵前也視之不見。

什麼能夠讓一個臃腫龐大的政府機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起來?什麼能夠讓一個充滿爭議與推諉的政府機構變得銳氣蓬勃不畏改革?

“這兩份條例幕後是過人的決心與膽魄啊。”奧爾西斯說,“不要把握住硝/煙的手當作是握針線的,否則定會付出代價。詹姆斯。”

他的口吻嚴肅起來了,詹姆斯凜然一驚,儘管還有幾分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將正視起羅蘭帝國這次的變動和那位神秘的女王。

“我們還要與羅蘭帝國結盟嗎?”詹姆斯思考了一下,問道,“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真正履行這份婚約,那麼結盟的誠意也勢必要大打折扣。羅蘭帝國頒布這兩部新的港口條例,目的是為了重建海軍,也許有一天他們的海軍就將與我們為敵。”

“哪怕未來會成為敵人,至少此刻,羅蘭與魯特必須為朋友。”魯特帝國的年輕掌權者,奧爾西斯回答,“我們不能讓羅蘭轉頭回歸教皇的懷抱。”

魯特帝國在二十三年前確立新神教派為國教,阻斷了國內教會與教皇國的聯係,不再認可教皇為魯特名義上的“皇帝”,公然建立起了自己的帝統。從那時起,魯特帝國就與教皇徹底撕破顏麵。

正是為了這個,在此之前阿瑟親王代表兄長,前往羅蘭進行婚姻談判的時候,是從海上走的,而非陸路。

——要知道,魯特帝國南部與羅蘭帝國北部可是接壤的。

然而,羅蘭帝國與教皇國也同樣是接壤的。阿瑟親王若是在羅蘭邊境為教皇國的人所逮捕——不用懷疑,類似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屢見不鮮——那對於魯特帝國將會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與魯特帝國不同的是,羅蘭帝國境內舊神教派與新神教派長久共存,僵持不下。因此,羅蘭帝國雖然也自稱為“帝國”,卻仍尊奉教皇為名義上的“皇帝”,沒有徹底地與教廷撕破顏麵——這使他們同教皇之間還有回旋的餘地。

“羅蘭女王是新神教教徒,教皇與教廷剛剛在不久前的宗教大會上宣布新神教派皆為異端。”詹姆斯提出不同的看法。

這下,奧爾西斯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了。

“我親愛的詹姆斯,”他關切地問,“你為何會認為信仰這種東西,對君主有約束力?”

……………………

“看來奧爾西斯也知道,信仰對君主來說,不過是一張隨時可以更改的麵具。”瀏覽完從魯特帝國來的信,阿黛爾輕笑著,將它扔到了桌麵上。

羅蘭帝國的國會剛結束不久,兩部條例隻是剛剛訂立,還未真正投入實行,魯特帝國的信使就到了。並不讓人意外,羅蘭企圖重建海軍的野心,引起了魯特帝國的警惕——事實上,任誰都不會放心鄰國強盛壯大。

最好的盟友莫過於不算太弱,但也絕不強大。

魯特帝國就和雅格王國一樣,希望羅蘭將疲憊虛弱的狀態永遠保持下去——雖然他們也知道這不可能。

當然了,作為盟友,羅蘭帝國也絕非忠誠可信。

羅蘭現在做的事就是想趁著魯特帝國深陷與雅格王國在圖瓦的爭端,又戒備教皇國的機會,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至於強盛之後,兩國將是盟友還是敵人……那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

不過,至少現在就像奧爾西斯在信中稱阿黛爾為“我親愛的仙後葛蘿莉安娜”一樣,羅蘭帝國和魯特帝國還處於熱戀期呢。

在國會新出爐的兩項重要條例裡,羅蘭帝國規定,隻有羅蘭本國和盟友國的船隻能夠在羅蘭沿海進行漁業打撈,而從其他各國運來的商品隻能由羅蘭本國和其盟友的船隻進行運送……

總是,給足了態度。

——至於魯特帝國在大海上本就不以轉口貿易為主這種事情,誰在乎呢?

道爾頓從桌麵上撿起那張信紙,看了一遍,臉色有些難看。

“他希望與您會麵,並舉行訂婚儀式。”道爾頓說,“難道魯特帝國的皇帝,連王室的禮儀都忘了嗎?婚姻協議才進行不到一半,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訂婚?”

可見道爾頓的確是因為這件封信氣得不輕,都搬出他最討厭的上流社會的禮儀來說事了。

“畢竟沒有比訂婚更能約束羅蘭不倒向教皇懷抱了。”阿黛爾漫不經心地說,她拉開抽屜,取出紙筆,開始給奧爾西斯寫回信。

道爾頓站起身,走到女王身邊,看她寫了什麼。

“親愛的……”

“您稱他為‘親愛的’?”道爾頓說,聲音比當初那個蒼白的貴族子弟奪走他的軍功後還要陰鬱。

“他將是我的‘未婚夫’。”

阿黛爾冷酷地說,書寫著一封雖然不及奧爾西斯熱情——畢竟她是女士——但矜持中不失親昵的信,答應了奧爾西斯提出來的訂婚要求。

一字一句,哪怕明知是虛情假意,但它們還是化為了無數刀劍,一刀一刀,一劍一劍地刻進他的骨頭縫裡,叫他又一次嘗到不甘和悔恨的苦果。他垂下眼,看著女王在信末簽上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您不會嫁給他卻還要把這樁婚姻進行下去,直到聯盟破碎。您也一樣,是嗎?”

他一半是自嘲,一半是渴求——渴求抓住一道希望的繩索。

回答我是吧,陛下。

肯定地告訴我您不會嫁給他吧,哪怕與我無關,哪怕隻是為了羅蘭。

“是啊。”阿黛爾將信交給道爾頓,語調溫和卻無比殘酷,“這就是政治。”

道爾頓嘴唇扭曲,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啊,那您是不是還要我叮囑魯特大使,將它萬無一失地交到您的‘未婚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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