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還是死了為好。”
在女王開口之前,就有人搶先代她做了回答。房門昏暗處迸出火光,隨即便是火/槍那震動耳膜的聲音,以及透著微光的青煙。阿瑟親王敏捷地向後一翻,子彈打在堅硬的岩石地麵,火星四濺。
微光一閃,薄薄的一把袖劍被阿瑟親王擲出。來人不得不側身避讓的時候,阿瑟親王已經鬼魅般地退到了房間另外一角。
“既然要死,何必躲藏?”
道爾頓筆直地站在門口,月光照在他身上,讓他的俊美變得格外陰寒冷酷,眉骨投下片薄薄的陰影,落在漆黑的眼瞳上。
他手裡握著一把槍,槍口瞄準阿瑟親王的額頭,但沒有繼續開槍。
先前像木偶一般無聲躬身站著的黑衣麵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直起身,手裡持著的短弩對準了女王。
滴答。
一滴血落到地板上,在僵持了發出輕微的聲響。
“真可惜。”
阿瑟親王惋惜地說,他立在暗道入口處,垂著睫毛,看著自己的手腕。鮮血從那裡湧出,順著指尖往下滴。
“您應該再往上一點。”
“下次吧,下次我會記得的。”女王立在窗前,溫和地說道。
她窈窕的身影與背後的彩繪玻璃融為一體,典雅如壁上畫。但她手中扣著阿瑟親王給他的那把匕首,剛剛阿瑟親王推開的時候,原本是想帶著她一起走的,但一直平靜聽他發瘋的女王反應極快地給了他一刀。
“那麼……”阿瑟親王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微笑,“讓我們下次再來完成約定吧,親愛的陛下。”
他將正在流血的手抬起,隨意地將沾血的手指按在唇上,薄唇一下殷紅得不正常。隨後,阿瑟親王後退一步,優雅地鞠躬,在那一瞬間,白色的煙霧從暗道裡湧了出來,轉瞬間吞沒房間。
“陛下!”
道爾頓立刻喊了一聲,衝了進來。
“我沒事。”
阿黛爾的聲音響起,道爾頓搶步上前,在濃霧裡觸碰到女王的手,旋即緊緊地握住。他有心想要追擊肆意妄為的阿瑟親王,但更擔心女王的安全,隻好擋在女王身前,憑借直覺朝著暗道的方向開了一槍。
槍聲清脆,隻打在岩石上。
等白色濃霧淡去後,房間裡阿瑟親王和他的那名黑衣手下已經不見蹤影了。
道爾頓低聲咒罵了一句,就要上前探查那條密道。女王拉住了他,淡淡地道:“不用過去了。”
女王話音剛落,隻聽得沉悶的聲音傳出,震動通過岩石地麵傳出。暗道被從裡麵炸毀了,阻斷了追蹤的去路。
道爾頓停下腳步,在發現輪值的火/槍手被打暈了一名後,道爾頓立刻派人去查看阿瑟親王的存在——阿瑟王是個行事無所顧忌,對國家和自己的榮譽一點都不在乎的瘋子,還是魯特帝國的人,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不受監控地待在羅蘭宮廷中。
未等下屬回報,他第一時間便尋找起了女王。
他緩緩地垂下槍。
女王將匕首放到桌麵上,準備回頭讓凱麗夫人將它收起來。當她目光落在桌麵的時候,發現一封信被壓在燭台下。
眉梢微微向上挑了一下,阿黛爾將信抽出。
信以暗紅色的火漆封好,拆開來之後,裡麵隻有一張精美的信箋。
——您聽見那黑暗裡的歌了嗎?
帶藤蔓暗紋的信紙上,暗藍色的墨水以漂亮的花體字寫了這麼短短一句話。
署名阿瑟。
一隻修長骨感的手從旁側伸過來,將信箋抽走,扔到了蠟燭上。燭火瞬間騰地燃了起來,火焰帶著另一個人的鬱怒將信箋燒掉了。
“不高興了?”
阿黛爾單手撐在桌麵上,抬眼看站在身前的黑發軍官。
道爾頓看起來的確顯得格外不高興,冷峻的薄唇緊緊抿著,下顎的線條在燭火光裡緊繃著。眉骨投下的陰影裡,漆黑的眼睛帶著軍人的壓迫感。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隻被觸犯領地後,緩緩站起的狼,被克製壓抑的怒氣顯得格外危險。
她的頭發被撥到耳後,綴著鑽石耳釘的耳垂帶著點緋紅,但那顯然不是因為她自身的情緒,憤怒或者羞愧——很難從她身上看到這種反應,就算有那也隻是她故意而為。更彆提被刻意留在她天鵝般修長的脖頸以及精巧鎖骨上,那些彰顯存在的痕跡。
那些痕跡刺眼極了,道爾頓抽了張手帕,抿著唇就要去擦拭那些痕跡。
“你是以什麼理由來不高興呢?”
阿黛爾握住道爾頓的手,微微傾身,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她其實根本就沒有用力,用來製止道爾頓動作的手體溫偏低,輕得就像一片雪飄落到手上一樣。但道爾頓的手就那麼停頓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