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筐大筐的泥土被用滑輪吊著升起,鶴嘴鎬敲擊石頭的聲音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
“將軍。”
一名穿著鋼甲的騎士領著幾名士兵從城外返回,他登上了城牆,找到了安德烈亞。
“鄉間的水井繩索都已經弄斷了,靠近海岸線的泉眼也放了毒。求援信也發出去了……不過我們真的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騎士說著,看著在安德烈特親自監督下顯得格外急促的工地。
“按照密探的消息,進攻森格萊島的主力不是魯特,是羅蘭。”騎士說,“一個年輕得過頭的平民小子指揮的陸軍,甚至要加上海盜的船隻才能勉強拚湊起來的艦隊,我們還沒開戰就向國王請求援助……他恐怕不會高興吧?”
聽到騎士的話,安德烈特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安德烈特身材高大,眉心有著深深的皺痕,因為常年駐守森格萊島,飽受烈日和海風的侵襲,麵容粗糙,頭發灰白。但他在島上有著很高的聲望。
他一皺眉,騎士立刻閉嘴不敢說話了。
委任安德烈特為森格萊島的總督,絕對堪稱雅格國王約翰六世有史以來最英明傑出的決策了。
這位經驗豐富的指揮官年齡和羅蘭帝國的鎮守之劍、玫瑰海峽的博利伯爵相差無幾。他年輕的時候從事過海盜活動,後來加入王室軍隊,性格堅韌乃至冷酷。如果沒有安德烈特這位指揮官,雅格王國恐怕難以這麼久地占據森格萊島。
——尤其在魯特帝國對這個天國之海的心臟也虎視眈眈的情況下。
“十幾年前羅蘭受創的是海軍不是陸軍,”安德烈特沉聲說道,“博利那個老家夥也還沒死,有他在就算羅蘭爛到骨子裡,玫瑰海峽的艦隊也能保存下來。羅蘭兩位陸軍指揮官,我不知道他們會派誰來,但不論是海因裡希,還是道爾頓,都絕不容易對付。”
“道爾頓也就是算了,至少還有些戰績,但是沒聽說過海因裡希有什麼軍事成就啊。”
“你們要是認為海因裡希隻是個政客和毒藥家族的頭子,那就大錯特錯。”安德烈特冷冷地道。
“可是,”騎士有些不服氣地嘟噥,“那句話怎麼說的?‘你要是得罪了一個海因裡希,就要做好被毒死的準備’,但這是打仗,他的毒藥總不能越過圍城扔到我們的杯子裡吧?一個毛頭小子,一個用毒藥的政客,一個海盜船的女人……”
騎士輕鬆地聳了聳肩,帶了點不屑。
“羅蘭連像樣的人選都拿不出來,您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們的士兵容易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倒希望這些真的隻是侮辱。”安德烈特的目光從幾名騎士身上掃過,“所有泉水都下毒了?確定一眼也沒漏。”
他嚴厲起來,騎士也不敢再抱怨什麼,收斂了一些散漫。
“都放了。”
“把島上的民兵也都征集起來,然後打開軍械庫,把火/器分發下去。告訴他們,至少要開三槍,殺死敵人的會有獎賞。”
安德烈特點了點頭,這才同幾名騎士一起走下城頭。
返回會議室,在路上與一群被帶著往要塞方向而去的奴隸擦肩而過。
安德烈特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審視了一會他們的衣服。
片刻,他低聲對幾名騎士吩咐了數句。
森格萊島最重要的城堡位於島嶼的西岸,從地圖上看,這裡就像某種神奇生物死後留下的骨架,脊柱狀的小半島延伸而出,兩側是相對如肋骨的海灣。聖西爾堡就建立在最突出的海灣尖角處,扼守著海灣入口。
在聖西爾堡右側,越過狹窄海灣的突出肋骨海岬上又有兩座新建起來的要塞與之遙遙相對。
安德烈特征調了整個島的成年男子加入要塞的修建。
森格萊島上的居民成分十分複雜,這個位於天國之海正中心的島嶼是諸多民族與信仰的大熔爐,其中不乏新神教派的信徒,和一些羅蘭人。
砰——砰——砰——
一群奴隸正在將灌滿泥土的羊皮袋子整齊壘成胸牆,其中有幾人因為揚起的灰塵而咳嗽不休。
就在他們捂著口鼻繼續乾活的時候,一隊士兵過來了。
士兵將城牆上出身羅蘭帝國的奴隸和新神教徒的奴隸拖走,關進城堡內的地牢裡。
其他正在乾活的奴隸和平民麻木地看了一眼,低頭繼續搬運泥土。
十萬火急的戰備工作還沒徹底完成,烽火台上的火焰便騰卷而起。緊接著,要塞的大炮一連發出了三聲震耳欲聾的警告。監督的士兵發現他們的鞭子一下子變得不好使起來,奴隸們丟下手頭的活蜂擁向城內。
森林般的艦隊出現在遼闊的海麵上。
羅蘭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1][2]改自巴勃魯·聶魯達《絕望的歌》
感謝在2020-10-2702:23:39~2020-10-3001:07: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龍、涼茶薄荷膏、長安某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喵喵30瓶;68534323瓶;我信仰科學與愛、子不語、如期、默與漠10瓶;yuri7瓶;原九5瓶;灰霧上的愚者4瓶;鳳凰花又開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