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的朋友接到了?”
江逾白身後的沙發背讓來人壓得塌陷,隨風撲來的除了麻痹大腦的微醺煙酒氣,還多了一點甜絲絲的香水味,隻是空氣裡的味道太雜亂,這一點芬芳的花香混合其中,反而有點怪異。
“萱萱姐。”秦銘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宋怡萱端著兩杯酒,一字領的露臍短裝和淺色開叉牛仔褲將沒有一絲贅肉的緊致小蠻腰和兩條修長筆直的大長腿襯得可愛又性感。
“你姐沒來?”她塌著腰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壓在沙發,一頭金黃色的羊毛卷長發傾瀉而下,妖冶的指甲亮片搭在玻璃杯壁上。
“我姐去國外度假了。”
“好吧。”她聳聳肩,下巴一揚指明前麵坐著的人,“這也是你朋友?”
秦銘看了眼江逾白,猶豫了下,“恩。”
“彆害羞啊,小哥哥......”還沒看到人臉,宋怡萱已經習慣性的帶了句調侃,右手端著的酒杯直接越過人肩膀遞過去,“既然你是瘋子和小新的朋友,那也就是我朋友。這杯敬你今晚能賞臉來參加我的聚會,先乾為敬。”
“等等,他不......”秦銘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她仰頭把半杯酒一飲而儘。
“萱姐,他不喝酒。”剛剛還跟其他女生聊得火熱的馮晚瀾偏頭看過來,耳邊的錐形耳墜晃蕩了下,“這杯我幫他喝。”
“誒......”宋怡萱避開了他接酒的動作,反手把空著的杯子塞進他手裡,微醺的臉頰泛著紅暈,“什麼朋友啊,這麼不給麵子?”
綴著閃鑽的落淚妝即便是在昏暗的燈光下也依然能瞧出幾分精致好看,宋怡萱還從來沒有遇見會直麵拒絕自己的男生,她伸手去拍從開始就一言未發隻微側著頭聽自己說話看不太清臉的少年。
“喂,彆人跟你講話,至少該把臉扭過來。”
手還沒碰到就被對方輕輕握住,始終沒露正臉的少年站起身,宋怡萱一愣。比自己高出些許的削瘦身量隨著轉身投下陰影,她微微仰頭去看對方的臉,自然看得出對方連發型似乎都是隨便用手指梳理了幾下連定型都沒做,著裝更是簡約的毫無心機。
可就是這個素淨到身上什麼點綴都沒有的少年,卻讓宋怡萱兩眼發直微微張大了嘴巴。
“抱歉。”江逾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對一個女生來說很唐突,鬆開手,“我不該隨便動手,嚇到你了嗎。”
“恩.......恩?沒,沒有。”
秦銘:“......”
馮晚瀾:“......”
兩人極度無語的看著剛才還勸酒的宋怡萱突然就語塞了起來,還赤紅著臉手忙腳亂的站起身把淩亂的頭發撩到耳後,以往和人喝酒劃拳的豪氣半點不剩,畫著桃粉色眼妝的眼睛似乎都在閃爍著羞澀的春光。
兩人:醒醒,你手裡還端著酒呢。
“你好,我叫宋怡萱,是瘋......是晚瀾和秦銘的好朋友。”
馮晚瀾下意識打了個哆嗦,目光充滿了嫌棄和懷疑:要......要命,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這麼肉麻。
“你好,我叫江逾白。”
他把視線放低在對方手裡的酒杯,禮貌性的婉拒,“我明天還要上學,晚上是在家裡住,父母不允許我喝酒,抱歉。”
“沒,沒關係。”宋怡萱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端著酒,想起剛剛她還強迫彆人喝酒,瞬間尷尬的汗顏無地。
沒看到正麵的時候,宋怡萱還覺得一個男生拿喬有點反感。
但是一露出正臉,她就知道對方和瘋子和秦小新他們這些混跡各種娛樂場所的男生不一樣,江逾白眉目清澈,有一種不動如風的清冽雋秀,從氣質到舉手抬足的儀表都說明了他們不是一路人。
好不容易強製自己冷靜下來跟人打完招呼。
她拽著馮晚瀾避開人躲到沙發角落,半是不可置信半是警告:“你從哪兒騙來這麼帥的小朋友,小心彆給人帶壞了,一會兒早點送他回去,這地方魚龍混雜的,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姐姐我這麼有良心。”
馮晚瀾不服氣的把領子扯回來,“我就是帶他出來見見世麵。”
“見個毛的世麵。”宋怡萱呸了他一聲,這麼粗魯的動作她做起來也有一種嬌憨的嗔怒,“你要是早跟我說帶他來,我才不約你們到這兒玩,去騎馬打保齡球也好過來夜店。這地方咱們來可以,你朋友來那就是小綿羊進了狼窩,等著叼他的人多的是,你可給我看緊點。”
“至於嗎......”
要不是顧忌不遠處還有江逾白在,她早兩巴掌教訓過去了。
見他吊兒郎當的靠不住,宋怡萱轉頭勾勾手又把秦銘叫過來,兩手一搭逼著他們一同低下頭,認真嚴肅的說,“先說好,這個地方除了我還有一些惹不起的二世祖在,你們把人盯緊了,彆讓他到處跑,萬一撞見哪個不長眼的,後悔都來不及。”
就在他們小聲討論這裡哪裡能不,哪裡不能去,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麼不好惹的角色時,江逾白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短信。
恩?
他再次確認了一下手機上的內容,確定無誤後抬頭往上邊看了一下。
打碟台正麵小小舞池下方就是他們所坐的凹字型卡座以及錯落有致的散台,後麵則是琳琅滿目的酒櫃以及吧台。
進來的時候因為燈光掃射的人眼睛不舒服,所以江逾白也沒抬頭四處張望,這麼一看才發現自己座的不過是一樓,上麵還有二樓。
樓上最先看到的是一圈扶手護欄,以及采用玻璃做隔斷的包廂,黑乎乎一片,顯然是單麵玻璃,隻能從裡麵看外麵,外麵看不見裡麵。
而護欄周邊則零星站著幾個看不清臉的人影,以一種俯視的態度觀賞著一樓的群魔亂舞,很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倨傲。
裡麵有他嗎?......
江逾白眯著眼睛又看了一會兒,實在沒認出來。
手機振動了下,顯示一條新短信。
江逾白低頭看了眼催促的消息,也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巧,右邊卡座的角落裡,唯一知道名字的三個人還圍在一起小聲絮絮叨叨。
雖然在強勁的音浪覆蓋下,一切聲音都像啞劇,但是江逾白能感覺到他們似乎在商量一件很嚴肅的事。
嚴肅到連他離開卡座都不知道。
......
“懂了嗎,在一樓待著就行,彆往二樓打聽,咱們在人家眼裡就是個小蝦米,要是出點什麼事,我也兜不住。”
馮晚瀾家裡也有點小錢,不然也不會在校外打架惹事,還能跟沒事人一樣照常上學,畢竟賠錢能擺平的事都不叫事。
秦銘也一樣。在他們的交際圈裡,宋怡萱這種有錢又點有勢的已經算相當了不得了。兩人能帶著朋友到這種全省最需要身份認證的俱樂部玩樂,也靠得是她的家世和撒錢。
他們當然知道這種地方真正有權有勢的人很多,但是沒想到宋怡萱會把姿態放的這麼低,說是謹小慎微也不為過。
“用得著這麼緊張嗎?”秦銘皺眉,“我們玩我們的,他們玩他們的,兩方各玩各的,怎麼會起衝突。”
馮晚瀾嘴硬,“起了又如何,大不了打一架。”
“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嘴是硬的。”宋怡萱為這兩個死腦筋的學弟感到無語,“懶得跟你們說,反正把人盯緊點沒壞處,不認識的人來搭話把他藏後邊,彆讓人看見。”
說著她不著痕跡的往旁邊難得一見的盛世美顏又看了眼,唉,這種帥哥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就怕錯過今天就沒有機會再見麵了。
“擦——”
她震驚的站起身,驚慌的手無足措,“他人呢,人呢,人去哪兒了,剛剛不是還在這裡嗎!”
馮晚瀾也愣了。
秦銘連忙上周圍問了一圈兒。
大家看他們那麼著急,麵麵相覷,用手指了個方向。
彆看人來的時候他們沒起身打招呼,看似跟身邊的小姐姐聊的很歡,其實都有分了一點心在江逾白身上。
沒搭理也是上次吃了閉門羹,這次不好意思在女生麵前再讓人下麵子,不過人走的時候,每一個人都留神了,畢竟這種地方有點亂。
三人順著方向看去,震驚到窒息:臥槽,剛說二樓不能去,他怎麼自己就莽上去了?
二樓的樓梯口一般都是有人攔著的,為的就是樓上這群大少爺大小姐們玩的開心,不會被一些刻意攀附的人打擾。
江逾白現在對陌生人還好,能保持淡定,但是一看這種閒人免進的架勢,心裡多少有點在打退堂鼓。
能進嗎?他有點猶豫。
這麼想著腳卻沒停,然而等他走近,麵對的並不是想象中冷酷無情的拒絕,兩個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保鏢看了他一眼,其中一個問他:“請問是江逾白先生嗎?”
先生......
第一次被這麼鄭重稱呼的江逾白有點迷茫,不過還是鎮定點點頭,“我是。”
酷哥保鏢讓開樓梯口的位置,“您請進。”
哇......
江逾白小小感歎了下。
餘光在兩個黑衣墨鏡還裝備了空氣導管耳機,像極了他在電影裡才能見到的保鏢身上瞅了瞅,明明隻是從這裡借道上個二樓,卻還是不可避免被他們按著耳機和胸口的對講機這副專業的態度所影響。